被催促着前往了谢师宴举办地点的体育馆，那里面依旧热闹非凡，估计还要等一些时间才会结束。
不仅仅是我和铃音等待在附近，同样也有不少的一年级或者二年级的学生各自散开，随着时间的迫近，他们更显紧张。
当然会有学生跨越年级的隔阂与学长学姐成为朋友，不管是在考试中还是在社团活动里，就算彼此之间可能有着过节的人，在即将分别的时候也会有不舍吧，毕竟我们就是这样一所学校。
听说有不少毕业生打算谢师宴一结束就跟随监护人离开，所以为了传达毕业前最后的感情，无论那是什么，都值得这些依旧只能留在学校里的同学们走上这一遭了。
“话说，谢师宴上会请到监护人过来吧。也就是说你的家人也会来吗？”
“我想大概不会。我们家族对族人在学生期间都是放养政策，当然也会有特别培养的精英，只是我们这一系并不在其中。”
铃音撩开垂落在耳边的长发，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感触，这或许是她家族里面的常态，不需要现在我这个外人来操心。
“就算是你哥哥那样的人也不值得被特别培养吗？”
“特别培养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是另外一回事。”
“懂了。”
“比起这个，我们家更注重实绩，以哥哥的优秀能力，毕业之后大概会去家族里某个二线实体产业锻炼。如果哥哥有其他意愿也会被酌情考虑，这在年轻一代里已经算是非常有分量了。”
“大家族的体系里晋升也有难处啊。”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一个家族越大，人事的变动就会越趋于某种惯性，除非是能够产生巨大利益的才能，裙带关系和熬资历都比踏实肯干要有用的多，毕竟前者只需要不犯错。
“我倒是想象不到等我们毕业的时候，你的父亲过来参加谢师宴时候的样子。”
“我也想象不到。至少我清楚他不喜欢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他的政敌们有的是花样对付他。而且就算是他手里掌握着巨大的私人力量和政治权力，你有听说过‘绫小路’这个姓氏有多出名吗？”
“如果名字只在顶级的圈子里面流传，那可比在大众面前广为人知要厉害得多。就像是福布斯财富榜上的富豪们，真变得更加有钱之后反而会想方设法在社会里销声匿迹。”
铃音对家族什么的事情看的比较平淡，比起借势，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当然她也不是顽固到一点帮助都要拒绝，如果可以借力，那为什么不借呢？
“啊，好像是结束了。”
面向我们这边的大门被推开了，参加完谢师宴的毕业生们鱼贯而出，没有看到监护人混在其中，应该是走其他通道出去了。
有一部分学生根本没有要会面的对象，一溜烟的离开了现场消失不见，而大多数的毕业生选择找个地方停留张望，不多时便会有熟识的人靠近过去。
我和铃音也观望了一会儿，那边的毕业生人群里终于出现了堀北学的身影，他的身旁一如既往地跟着橘茜学姐。
看着这副毕业生与在校生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驻足的景象，感觉可以看得到他们与我们之间三年来的区别，或者说成长的痕迹，高等育成可以说改变了他们至今为止的人生也不为过。
“要现在过去吗？”
“等一等吧，哥哥他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我们过去会打扰他们的。”
原本有些焦急的铃音在真的可以看到哥哥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望向堀北学的眼神中早就没有了刚入学时后的惧怕和犹豫，她只是斟酌着情况，不想给哥哥添麻烦。
在我们犹豫的时间，已经有了不少学弟学妹靠近过去，堀北学不仅仅是三年级A班的领袖，同时曾经担任学生会长的他也在整个校内留下了好评，原本小小的一圈人开始扩散，逐渐地也有三年级生加入进去，里面甚至还有曾经其他班级的敌人。
那边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增多而凝固，相反从堀北学脸上偶尔会露出的淡淡笑容，以及很明显被朋友调侃地脸红的橘茜学姐的反应来看，那并不是什么沉重的话题。
沉重的话题早就随着毕业从堀北学的肩膀上卸下来了。
或许是堀北学这副轻松的温柔的样子让铃音想起了她小时候印象里的那个哥哥，铃音一刻都不舍得眨眼地试图把这副影像烙印在脑海中。
看着铃音的侧脸，我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同时心里也大概有了那么一丝羡慕的情绪。
家人，或者说深刻到家人一般地关系，就可以连结到可以无条件依靠的人。这样的感情纽带，我十分地羡慕。
我同样把目光收回看向那边的堀北学，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随后我的手就被铃音拉住了，她没说什么，只是挽住手靠在我的身上。
我愣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没说什么，只是把铃音这份关怀记在心里。
或许媲美家人的羁绊我也早就拥有了。
温存并不能长久地贪恋，我们原本打算在那边气氛快散场的时候加入过去，但总有意外或者说，预料之中的事故会发生。
一名男生在人群后面现身，注意到他的到来，位在堀北学身前的人群立刻给他分开了道路。
现任学生会长，二年级A班的南云雅，他的身后跟着副会长桐山、书记沟胁以及殿河与朝比奈学姐，一下子把阵容弄得星光璀璨。
“既然那边都那么热闹了，我们过去也不会显得突兀了吧。”
“说的也是。”
我走形式一般征求了铃音的意见，铃音也没有反对，我们也同样不再观望。
“恭喜毕业，堀北学长。”
“恭喜毕业，哥哥。”
南云坦率地抛出称赞，而我们这边铃音也没有矫情，直接用哥哥称呼了堀北学。
看到我们现身后南云也没什么不满，倒是他身边的沟胁和殿河眼神不善，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在学生会室教训过他们的缘故吧，我无视了他们的存在，也对堀北学的毕业送上祝福。
堀北学坦然收下这些祝福，并没有排斥我们任何一方的到来，气氛没有变得沉重，反而向着不可控的独特情况发展起来。
“不愧是你，堀北学长，到头来我也没办法威胁到你。”
“并非如此，老实说因为你与我不同年级，所以想要阻止我就只能靠外围的手段，即便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我都没办法看清结果。玩得开心吗？”
堀北学没有对自己最后的胜利感到理所当然，就算南云没办法对他直接产生威胁，可仅仅是这样就给予了他足够的压力，这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了。
“托学长的福，我过得很开心。只是这种心情我很久都没办法体验到了。怎么我就比你晚生了一年呢？”
南云听到堀北学的问题后控制不住地露出笑脸，他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即便自己没能完成夸下的海口，可在这个过程中，他享受到了追逐的乐趣，并且对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而由衷地感觉遗憾。
“即便对象是我这样的人，能够在最后跟你握个手吗？”
“当然，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堀北学欣然接受，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彼此都是学生会长，作为对手也度过了独特的两年时光，很多事情不需要言明，只需要感受到手掌之中的分量就可以相互理解。
“今后还有漫长的一年时间等待着你，作为学生会长，去过一段你满意的校园生活吧。”
这是来自学长的建议——或者说忠告。
只是它不再是曾经的阻拦，而是鼓励南云放手一搏。
“当然，我已经在做这件事情了，在学长之后不在的短暂校园时光里，我会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
就算堀北学在这里阻止也不能改变南云已经定下的一切，堀北学没有反驳，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我们这边。
“本来我想说没机会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是个遗憾。但是比起这个，对于你之前的发言，我倒是觉得你有一点不用担心。”
“是什么？”
南云也同样把目光转移到我们这边来，两个男人强有力握着的手渐渐分开。
“与值得一战的对手对决的乐趣，并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消失。我虽然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的理念。”
打算遵守并保护学校传统的人和打算推到重塑学校信条的人，这样的对决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而轻易消失。
如果是信念，是理想，那就必须要有后继者。
“关于南云会长今后要做的事情，我会好好地代替哥哥去理解的。”
“那我就负责阻止南云会长做出极端行动这一部分吧。毕竟这种事情我已经没少干了。”
“哈哈哈，那还真是有趣啊。”
南云没有像曾经前面几次见面的时候否定我们的存在，他这样笑着代表今后会把我们放到挑战者的位置上来接受攻击，也没准是主动打击。
“你叫……铃音是吧。你哥哥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你应该为他感到自豪。”
“我一直以他为榜样。”
“至于你，绫小路。你很特别。”
南云心情不错，他作为学生会长的压力也逐渐积累，这边阵容里有相当多的前学生会以及现学生会成员，形成了相当难以靠近的氛围。
南云只是微微把目光投向我们这个方向，我就感觉到身后的围观者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特别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特别的意思，我也是最近才这么觉得的。你不需要多理解。”
对于我和铃音的态度，南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用陈述般的话语讲给所有围观的人听。
“二年级里已经没有我的敌人，一年级之中当然也没有。总之，我在这所学校里该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插手去干涉学校的机制本身，把无趣变得有趣。”
似乎是不需要我们的回答与疑问，南云不打算再妨碍堀北学与学弟学妹们的叙旧，带着他的人明显的拉开了距离。
在看着南云转身的一瞬间，我隐约觉得，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信息藏在了他刚才的话语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