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仙女仿佛和风儿嬉戏的羽毛一般,以轻盈的身手攀登岩壁。艾利亚斯追着她冲上同一座山崖。他使用的是将空气当成踏脚处得妖精体术。虽然比不上飞行魔法,但如果只是要在空中控制姿势,以艾里亚斯的能耐易如反掌。
放眼望去,上方是堪称奇景的景色。
垂直耸立如同灰色屏风的巨岩。各处有像是装饰的深绿色树丛,枝桠细长的树木像是渴求天空般延伸。这幅奇特的景色酷似艾利亚斯不熟悉的水墨山水画。
看来路还很长,不过艾利亚斯朝着转身歪过脑袋的叶莲开口。
「居然有这种路线。」
「称不上路线就是了。」
两人正在攀登<狼君山>的山腹。不走<天狼洞>前往山顶,这是叶莲仙女所提出唯一的方法。
稍微思考应该很快就懂,不过艾利亚斯、列奥纳多与加奈美等人都完全没想过这个方法,原因只不过是他们接受了赛尔迪希亚这个世界特有的奇妙设定——既然迷宫是行进路线,应该就没有其他的方法。
事实上,像这样开始登山就知道并非不可能。
一路上当然困难至极。两人一开始走在坡度较陡的森林,但在月沉时分通过这个地带之后,岩壁交加的硬质岩山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现在正在黎明的悄然宁静中,两人慢慢沿着岩壁往上爬。必须是<古代种>或是<冒险者>,而且等级也必须够高,否则应该无法选择这条路线吧。
两人暂时聆听着远方猫头鹰的叫声,确认没有可能造成威胁的怪物出没,然后再度挑战岩壁。
艾利亚斯可以在空中奔驰,却无法浮游或飞行。叶莲仙女使用的好像是消除体重的魔法,或是类似在空中固定的特有能力。
无论是艾利亚斯还是叶莲仙女,都不能长时间停留在空中,所以到最后还是得在岩壁的踏脚处移动。自由度与速度当然远远凌驾于<大地人>,但是就算这么说,一旦选到脆弱的脚踏处就难免失去支撑点坠落。艾利亚斯和叶莲仙女之所以能够在月光的不利条件之中也颇为轻松不断往上爬,不外乎是两人的技巧卓越。
突然发出撕裂般叫声扑过来的双头怪鸟,艾利亚斯挥动大剑击退。沉重的手感显示这只怪物颇为强劲,但以妖精魔力打造的<水晶之清流>对飞行属性敌人的效果极佳,追踪般的水流剥夺对方的自由行动之后斩下。
原本倒抽一口气的叶莲仙女也安心吐气。「那是<娄鸟>。以四只脚袭击猎物的火属性幻兽。」她这么解说到。
艾利亚斯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所以怪物才会惊慌逃走。飞翔的火属性翅膀,遇上带冰块的水流想必吃不消吧。
「艾利亚斯大人真是天下无双的武人。」
「没那回事。」
艾利亚斯将大剑收回背上的剑鞘之后微笑,笑里带着从平常表情无法想象的辛酸。即使是刚才的怪鸟,也是因为武器属性符合怪物的弱点才能打的漂亮,艾利亚斯的战斗经验没有少到将此当成自己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即使是刚才堪称完全相克的对手,他能做的也只有「赶走」。
艾利亚斯至今依然被<妖精之诅咒>缠身。他想和<典灾>交战也是这个原因。打倒<治疗之典灾泡浦斯>时,虽然一如往常无法战斗到底而焦急,但是确实将对方粘液性质的安身砍飞。「说不定……」艾利亚斯咬紧嘴唇。
和<典灾>交战的尽头,或许有艾利亚斯的新力量。不,肯定是这样。面对夺走同胞性命的异界敌人,憎恨争斗的妖精王大概是放松限制了。
「艾利亚斯大人,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旅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就这么目送怪鸟陷入自己思绪的艾利亚斯听到这个声音。
艾利亚斯眨了眨眼,回答仙女的问题。
「这么说来,我好像没说过。我们受到加奈美的邀请,要前往极东的岛国大和。」
「大和……?为什么?」
「听说那里洋溢着<开拓智域>的魔法力。那是用来让<冒险者>突破战斗位阶上限的能力。不止如此,还有新的魔法、技术以及敌人在等待。那块土地就是发生这么多异变。或许也有解决本次灾祸的线索。」
这个理论是在他和加奈美两人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从她那里现学现卖得来的。
这反倒是在逃避几乎绝望的状况,堪称是最后一根稻草吧。不过经过塞凯克村与<列柱遗迹通兹古雷柏>的冒险,艾利亚斯清楚感受到一件事。
这个世界正要发生前所未见的天大事件。
原本相信永恒不变的世界大纲将会全部改写,就是这样的风暴。
艾利亚斯确信。KR他们口中的<大灾害>只是开端。因为艾利亚斯等人要在当晚实行的防卫作战失败,这个世界被恐怖的不明分子入侵。
「大和存在着此等崭新的力量。据说提升战斗位阶的<冒险者>也很多。」
「这样啊……这件事得回去报给西王母娘娘才行。」
仙女轻声说完转身背对夜幕,询问艾利亚斯。
「艾利亚斯大人对于本次的骚动有什么想法?」
「原因是<典灾>。」
说出口之后,艾利亚斯才察觉不该对女性使用这种撂话的语气。自己好歹是骑士团的一分子。艾利亚斯重新面对叶莲仙女低头谢罪。「抱歉,看来我刚才激动了。」
不过,被逐渐下山的月亮照耀的仙女浅浅一笑,大方回应…「没关系,我不在意。」
在尴尬的气氛中,两人再度沿着岩地展开旅程。
刚才在山脚的时候没察觉,不过现在吹起不规则的强风。
在这种气候条件下,虽说是<古代种>也不能贸然纵深跳跃,顶多只能在身高的高度跳上跳下。
影子渗入冰冷月光的艾利亚斯,询问突然想到的一件事。
「中原的<古代种>……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称不上怎么样。有人倒下,有人受伤,也有人沉睡。」
仙女的回应比想象中还要冷漠。
像是不屑扔下的话语令艾利亚斯畏缩,不过这也是她整理内心的方式吧。仙女想必失去了许多同伴。
「不变的使命迟早都会抵达这个终点吧。」
「这样啊……」
听到「使命」这两个字,艾利亚斯就无从回应。
说到<古代种>的使命,真的正如字面所述,是被派出去使用生命的工作。这是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刻在灵魂,必须履行的任务。广义来说,所有<古代种>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与<大地人>而存在。形式或手法各有不同,但最终目的都是这个。
<古代种>偶尔也会相互产生摩擦,不过这是原自于彼此的立场或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没有严重到无法通过沟通理解彼此的意志。所以即使叶莲仙女属于其他地区骑士团,艾利亚斯还是保持尊敬与哀悼之意。
「~~!」
数十公尺上方传来嘶哑的叫声。恐怕是少女发出的这个声音差点被拂晓的风撕裂,但是确实传入艾利亚斯的耳中。
反射性地看向叶莲仙女,虽然罩着面纱看不见表情,但她散发紧迫的气息点头。
「或许是魔人。请小心。」
「当然!」
艾利亚斯甚至省去回应送行话语的功夫,如同出弦之箭般往前冲。脚踩松树枝,动员所有肌力撕离重力。直到刚才都以不勉强自己又顾虑到仙女的速度前进,但是现在将这个贴心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