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坐在华生医生的马车上,心乱如麻,她本不想离开的,但邓蒂斯伯爵却执意要她回家,安琪怎么也想不通,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和自己……怎么现在却不再需要她了呢?安琪看着窗外伦敦的天空,说不清现在到底是天空阴沉,还是自己的心情更阴沉。
突然,安琪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迪戈尔先生!”
“克拉姆小姐,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么?”华生医生看着迪戈尔,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华生先生,不用担心,这已经离我家很近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安琪还是第一次单独和迪戈尔一起回家,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其实明明也没话好和迪戈尔先生说,也许只是想在外面走走吧,空气虽算不上新鲜,但却没有那么的压抑,只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
“克拉姆小姐!”安琪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安琪回头看到一个淡茶色卷发的男孩出现在眼前。
“杰克,是你啊,最近还好么?”
“我还好,小姐,”杰克打量了一下迪戈尔,继续说道,“只是梅西她不太好,最近一直在生病,小姐如果有时间,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她,她一直说想见克拉姆小姐的。”
“我现在就有时间!”安琪说完话后,想起来迪戈尔还和自己在一起,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只好让他一个人回去了,“迪戈尔先生,不好意思,我想先去看看梅西,你自己先……”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吧,杰恩会对我发脾气的。”迪戈尔语气平淡,安琪总是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的心情。
安琪他们跟着杰克来到他们在东区的住处,他们和帕斯卡一样,也住在河边,房子是木制的简陋小屋,杰克打了打门,安琪觉得如果他再用些力气,门会被他打掉的。以为略显病态的妇人为他们开了门,“妈妈,有人来看梅西了!”
韦金森妇人向他们淡淡地一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来看这孩子,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唉……”
“打扰了。”迪戈尔摘下帽子,浅浅地鞠了一躬,就走进了屋里,小小的客厅里只放着一张桌子和几个破了口的杯子,梅西就躺在里面的屋子里睡着了。
“梅西这孩子很可怜,”韦金森夫人用做工粗糙的围裙擦着眼泪说道,这时安琪和迪戈尔已经走到梅西的病床前,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即使是睡着了,也还皱着眉头,应该是很不舒服吧,“我们又没能力给她治疗……”
迪戈尔轻轻地拨开了梅西挡在前额的头发,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原来他喜欢小孩子么?安琪很是好奇。
“看二位的着装就知道,一定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韦金森先生走到床边的一个柜子旁,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木盒,“我希望二位能把这个帮我们卖掉,我们不知道这个能值多少钱,所以希望二位可以帮忙卖个好价钱,而且我们穷人去典当行一定会被压低价钱的,如果是贵族之类的话,一定……”他把盒子交到安琪手里,安琪好奇的打开盒子,发现了一条紫色的水晶项链,是心形的,这个好眼熟啊……
迪戈尔看了一眼盒子,声音有些激动,“请问,这个是从何处得到的?”安琪一惊,这个原来是……
“啊,这个是梅西身上带的,”看到安琪疑惑的表情,韦金森先生继续解释道,“梅西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捡来的,差不多五年前吧,有一天早上我和妻子听到门外有哭声,就发现了还在襁褓中的梅西躺在门口,身上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了,我们虽然是穷人,但也看得出这是很值钱的东西,想必梅西这孩子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只是可惜了……唉……”
迪戈尔颤抖着拿出那条项链,放在自己手上,然后紧紧地握住,又轻轻地抚摸着熟睡中的梅西,泪水竟然从他那冷酷英俊的脸颊上滑落,安琪看着他那既有些痛苦但又有些许开心激动的表情,心里明白,他找到了自己所期待的东西,虽然不是伊丽莎白小姐本人,但如果是他们的孩子的话,他应该也是会有些许安慰的吧。
梅西被迪戈尔先生滴落的泪水拍打醒了,微微的张开眼,看到了眼前哭泣的人,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伸出手擦了擦他的泪水,“叔叔,你怎么哭了?”无论是梅西天真的双眼还是迪戈尔充满泪水的双眼,都闪着蓝色的光芒……
迪戈尔向韦金森夫妇说明了简单的情况,但并没有提到伊丽莎白小姐的名字,希望可以带梅西回去接受好的治疗,而且很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照顾,还提出了金钱的补偿,但韦金森夫妇拒绝了,“我们只是希望能经常去看看梅西,可以么,迪戈尔先生?”看得出,他们也很舍不得梅西,但是和这简陋的地方比起来,还是在城市的中心区域过得更好,还能接受好的治疗和教育。
“当然,你们一直照顾梅西那么多年,我没有理由拒绝你们的请求,真的是很感谢你们。”迪戈尔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安琪和韦金森先生给梅西收拾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几件破旧的衣服,韦金森先生拿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放在包袱里,“住在城区,应该不会穿这么寒酸的衣服了吧?”好像是在自问自答似的。
安琪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韦金森先生,五年的养育之情,应该是很难割舍的吧。
“呜呜呜……”梅西坐在床上哭着,韦金森夫人搂着她,泪水也流了下来,安琪觉得自己也快哭了……迪戈尔先生坐在外面,背对着他们,他应该也很难面对这样的局面吧。
安琪抱着梅西和迪戈尔先生站在门外,韦金森夫妇含着泪看着他们,而杰克也在拼命擦着泪水,不让别人看到他在流泪。
“我们告辞了……”迪戈尔打破了沉默。
“啊,好的,”韦金森先生哽咽着说,“梅西你要听话啊。”
梅西点点头,然后把头靠在了安琪的肩上。安琪他们迈开步子,转身离开了……
梅西一直很安静,走了一段,安琪觉得胳膊有些麻了,但还是提了提肩继续往前走,她知道梅西对自己还算熟悉,还是依靠着自己比较安心吧。“我来抱着她吧……”迪戈尔先生看着梅西,仿佛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见她没有抗拒,就缓缓地把手伸出来,安琪感到梅西有些靠紧自己,但没再做其他举动,然后迪戈尔先生把梅西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呃……”安琪觉得刚才有人在旁边注视她们,但一侧身发现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迪戈尔先生问道。
“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