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澜先生的病房在317室，请先登记。”
在和导诊台的护士说了声后，我们来到了住院部。
以白色的设计为主的走廊，混杂着难闻的消毒水的气味。
很少有医生和护士来往，显得这里非常安静。
“啊，317在这里！”
一边提着手里的塑料袋，少女一边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那个房间。
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她却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了门口——
“怎么了？”
疑惑地问了一句，我也走上前。
里面，传出了一些说话的声音。
看样子，是彭姨在和莫叔在说话。
虽然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在彭姨的大嗓门面前显然不起作用。
“啧啧，睡不着又醒了？赶着去投胎？”
“咳咳，给我留点面子啊，哪有你这样说的……”
“什么面子，是不是哪天在外面等死，也不和咱娘俩说声！？”
“我这不还好好的吗，听庄医生的，他说的准没错！”
“屁，庄医生和我说了，要不是他厉害，你早见阎王爷去了！还能在这和我说话？”
是彭姨和莫叔日常的吵架拌嘴。
但是，她们说的话却……
原来这么严重？
虽然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但是——
如果？
如果没有救回来的话，是不是……
这样的事情，莫歆她知道吗？
少女背对着我，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
“簌簌……”
是塑料袋抖动的声音，显示出少女内心的不平静。
“……”
看样子，彭姨昨晚也没有和她说实话。
之前也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况，但是都没有和莫歆说起过。
父亲住院、差点有生命危险，这样的事情对她未免太过沉重。
应该在来医院之前，和莫叔说一声就好了……
现在的话……
唉。
轻轻抬起了手，我揉了揉少女的头。
“哎？”带着些惊讶，少女转头向我看来。
那双眼睛里，浸润着些温热的雾气。
与平时总是笑着的她不同。
“没事，彭姨心直口快，她说着玩的。”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残酷的现实，不应该让只是个女孩的她知道。
还只是一张白纸的她，不应该过早染上现实的尘埃。
也许是我的自私，我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纯真。
“说着玩的？”
如果真那么严重，想必莫叔现在应该还躺在ICU里，而不是呆在这普通的病房。
虽然这样毫无情商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我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莫叔辞掉那个经常出事情的工作。
“是啊，”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和莫叔谈谈的。”
“嗯，我知道了……”
但是——
下一秒，她却笑了出来——
“……噗，什么嘛？”嗔怪地挣脱了我的手，少女俏皮地说道，“这么认真干嘛啊~”
“诶？”
仿佛刚才的眼泪只是我的错觉，她立刻敲响了房门：“老妈，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里面的说话声顿时停歇，房门打开，露出了彭姨中年妇女的微胖身材。
“老妈，我带哥哥来了！”扑进有些惊讶的彭姨怀里，少女骄傲地抬起了手里的塑料袋，“我还做了汤，拿来给老爸吃的！”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视线，她回头偷偷向我眨了眨眼，眼角带着笑意。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样子。
是为了让我们放心，才这样做吗……
这孩子……
唉。
……
“老爸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要个几天，过年一定和你们一起在家里过！”
“真的吗！？”
“真的！那边给放了假！”
“屁！哪一年都没假放，还要上面特地请假！？老死鬼你这死工作不如早点辞了，回来吃老米啃西北风！”
“是是是，回头找到接班人就退休！”
一边听着这一家人的日常对话，我找了个地方坐着。
心直口快的彭姨，作为家里顶梁柱的莫叔，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莫歆。
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家人曾经闹离婚的样子。
是非常融洽的一家人。
真的……非常羡慕。
如果……
也许……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如果。
“哥哥，发什么呆呢？”
耳边，传来少女有些担忧的声音。
“哎哎，”一边歉意地笑笑，一边从自己包里拿出自己买的礼品递给彭姨，我终于有机会插了句话：“叔，你是伤到了哪里？现在还好吧？”
“真没事，医生都说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躺在病床上的莫叔，向我回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哎，差不多到时间了，丫头你和你老妈去叫下护士过来。”
“什么嘛！”
虽然嘴上怄气地说着不愿意，但是少女还是起身，和彭姨一起走出了病房，留下我和莫叔两个人。
“叔，到底是什么事情？”确认她们已经走远没有偷听之后，我才问道。
病床的旁边，有着能直接呼叫护士的设备。
既然把她们支开，我也就明白了莫叔的意思。
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莫叔和我说起过，他是在工地上干活。
那样的苦累，不是我能想象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闹这么大，也就是说……
可能，他的身体……
“孩子，我的身体，可能不太行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这样的道理。
“既然这样，要不莫叔你就辞职，我这边找人介绍个清闲点的工作？”
“不……我这边，只有我能干这个工作。”
“这样啊……”
他不愿意说出实情，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无论是谁，都有自己的事情。
不是每个人都十分坦率，能把自己的秘密讲出来。
“对了，听说小楚你找了个女朋友？”
“都说了不是，”我只好无奈地再解释一遍，“只是认识而已，没到那个地步。而且，您也知道的吧，我绝对不会再找女朋友。”
“……是因为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算是，”我也含糊了过去，“我应该说过吧，我以前可是在孤儿院生活的。”
“孤儿院么……哎哎，不说这个了。小楚啊，这几天你彭姨要在医院照顾我，丫头没人照看，我想……能不能让你照顾几天？”
照顾莫歆么……
应该也行。
于是，我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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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医生，查一下，在目前回收的所有「碎片」里，有没有是孤儿院的场景？”
“……有。在A02区，靠近那事件发生的中心。”
“……还有没有那个孤儿院的资料？”
“……嗯？还真有……切，没有权限。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对了，昨晚的行动有没有伤亡？”
“……死了一个。”
“这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