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什么是梦？
虚幻的美好，这就是梦。
“阿羽，发什么呆呢？”
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
以及面前的、近在咫尺的白色身影。
是月。
我曾无数次的期待，期待着能再见到她。
就算只是梦而已。
我的冷静，仅仅能支撑到这个时候。
接下来，也许就只能是由情绪起伏来支配全身。
从心底而起的悸动，即将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我……”
但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那种中性的、清脆的嗓音——
“我没事。”
如同将沸腾的铁浆倒入冰冷的清水一般，让我知道，这仅仅是梦而已。
由我的记忆而衍生出的梦。
仅仅是梦。
是梦。
只是一个观众的我，做不到任何事情。
就算她背对着我，我也没办法让她回头，让我看清她的模样。
就算她就在我的面前，我也没法伸出手，去确认她的存在。
即使只是一步之遥。
宛若天堑。
这就是梦。
“我”说的话、“我”的动作，全部来源于我的记忆。
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
就算我只能旁观。
……
“月，我们走吧。”
推着轮椅，“我”带着她准备离开医院。
眼角的余光处，是医院光滑到能反射出人影的墙面。
在那里，映出了“我”的模样。
那是……我？
和坐在轮椅上的月一样，“我”也穿着一身同款式的洁白长裙，甚至梳着相同的发型。
都是还未长开的年纪，稍微打扮了之后，竟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就像是姐妹一样。
如果不是发色不一样的话。
“还真是恶趣味啊，月。”
“嘛，我没想到呢，我只是随口一说，阿羽你真的会穿这一身来接我，而且还戴了我的假发~”
“我可不是为了你。”
“……略略略，口嫌体正直。”
“只是附和你的恶趣味而已。要到外面了，我先把伞打开。”
“嗯呐。”
和那时候一样，是稀松到平常的对话。
久远的记忆，在这一刻开始复苏。
月，患有白化病。
洁白的长发，粉红色的瞳孔，与病态的雪白肤色。
她永远不能见到太阳。
也许这就是她名字的由来。
和早就被称为异类的我，一起被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排挤。
从八九岁，一直到十六岁。
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去一次医院。
“身体感觉怎么样？”推着轮椅走在原本的街道上，“我”突然问道。
“啊啦，阿羽果然是在担心我吗？”
“不想说就算了。”
在我的记忆里，她与我说话时总是带着一丝挑逗的恶趣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像“我”身上的女装，似乎也是她的某一次“心血来潮”。
虽然我并不讨厌这样的她。
“I received you , you always believe me
(我接受了你,你总是信任着我)
Cause I received you
(因为我接受了你)
So , I'll give you strength to carry on
(所以，我会给你继续前行的力量)
I received you , you always believe me
(我接受了你,你总是信任着我)
Cause I received you
(因为我接受了你）
So , you've already lit up my life
(所以，你早已照亮了我的人生)"
“嘛，看完了。”念了一段书里的文字，她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腿上。
她非常喜欢看书。
就算是坐在轮椅上，她也拿起了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显露出那种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唯独我除外。
“这书讲了什么？”
“嘛，讲了一个关于‘魔女’的故事。”
“魔女？那是什么？结局怎么样？”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哦。”
“没有么……”
“嘛，这么说也不对。这个结局还没有写出来，但是呢，我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
“感兴趣吗？如果阿羽你想听的话，只要你明天也穿裙子出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切，就知道会这样说。嘛，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
“都说了不需要。”
“咳咳！真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知道结局就没有了意义。”
“……确实呐。还以为你会说‘如果是悲伤的结局，那么就让我来改变它’之类的话……”
“我没有那个能力。”
“……别这样说嘛。呐，阿羽，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就比如我和你讲过的，主角分别是橘猫、小女孩、小丑的三个故事。”
“……我不想知道。”
“嘛，迟早都要知道的，”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岔路口，“那个，就是命运。”
“十字路口？”
“对啊。遇到一个岔路口之后，也还是岔路口，是吧？
但是呢，不管我们怎么走，最后的终点都是一样的。
所以说啊，命运不会强制让我们走哪个方向，而是引导我们，让我们走它希望我们走的那个方向。
这样的话，人们都会以为，‘啊，原来所谓的命运不过如此，我一定是走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却没有想过，结局已经注定了。
嘛，这就是「命运」。”
“是么……”
“そうだよ（sodayo）。阿羽，你想知道我们的命运吗？想知道，我们未来的结局吗？”
————————————
什么是结局？
在月从我的人生里消失的那一刻，便无关结局。
什么是命运？
月给了我答案。
「殊途同归」。
这就是答案。
她出现在我的梦里，就是为了让我想起这四个字吗？
还真是恶趣味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但这仅仅是梦而已。
假如。
假如，命运真的是以那种方式决定人的一生。
那么，我此刻下意识伸出的手触摸到的人儿，也许就是一种引导吧？
因为那个女孩，昨晚才刚被我拒绝，怎么会来到我家，来到我的身边？
“哥哥，怎么了？”
依然是亲切的呼喊，但是——
但是。
“为什么？”
“啊？”坐在床沿的少女歪了歪头，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什么？”
明明面前的女孩不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但是——
但是——
心脏微微刺痛起来——
和前几次变身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让我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
人设图：月（来源网络，侵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