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莫提斯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业小城,和最近的军工重镇达克里斯不同,赫尔莫提斯的产业有纺织厂和粮食加工厂(烟茶酒糖等重税农副产品皆由此而出),还有作为帝国交通中枢而形成的强大物流能力——作为帝国轻工业三镇之一,赫尔莫提斯几乎支撑起了帝国轻工业的半壁江山。
布兰妮·奥斯克是纺织厂里的女工,而她的丈夫芬·奥斯克则是蒸汽车站的调度员。
作为双职工家庭的他们日子还算过得充裕,虽然丈夫和自己的工资在五年内下调两次,但……只要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至少不会让全家冻着饿着。
奥斯克一家的住所在赫尔莫提斯城外9公里的一个农场——这里是奥斯克老爹曾经的住所,他和农场主是很好的朋友,在老爹去世之前,他都一直在替农场主工作。
所以,即使老奥斯克的儿子已经不再为自己工作了,但他还是很慷慨地没有收回那块无偿租借给老奥斯克的地皮,而奥斯克一家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搬回城里,用结余不多的钱财租房度日。
已经过了子夜,快到凌晨的时候了,虽然冬天的黑夜格外漫长,但布兰妮却还是早早地起来了。
在儿子还在熟睡的时候,她就要早早地起床,为一家三口准备早餐,还有自己和丈夫工作时的午饭。
一锅蘑菇浓汤,坐在炉火上小火炖煮着,布兰妮往里面放了奶油和一些碎肉,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香料。
从城里买来的粗面包,品质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它不是白面包那样松软的,却也不是像黑面包那样劣质的掺了木屑,而是如晒干的桦木一般的灰白色的,烤起来会散发浓浓的麦香,一口咬下会感觉到酥脆和柔软两种口感。
用小刀切下几片,煎完培根和鸡蛋的锅里还剩一些油,正好可以用来烤面包。
当锅里的面包边慢慢变得焦黄,布兰妮准备把面包挑起来做成三明治的时候,一次巨大的爆炸,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从赫尔莫提斯的市中心爆发,紧接着向城镇外围席卷。
布兰妮手里的锅铲掉到地上,她的身体也宛如宕机一般僵硬地立着。
儿子和老公睡的更熟,嗯……或许这种状态称为昏迷更为恰当?
无言的静默,整座城市除了尚在运作的机器能还发出细弱的声音,便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便是……死城。
抱着艾莉刚刚飞回列车的Lana,刚要把怀里的孩子放到一旁安置时,东南方向,远在天边的城市掀起冲天烟云,不仅如此,剧烈的爆炸身响哪怕隔了这么远也还能大致听清。
“这是什么?”
教廷的列车还是太慢了,他们距离达克里斯还有大约七八里的路程,而这段距离列车大概需要五分钟才能到达。
Lana不敢置信地看着远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安彻斯特方面发起的又一次袭击,但她不会相信这是Chara所引发的特殊事件,因为……
【明明我才离开不到两分钟,这绝无可能!】
“正是赦罪者所为,他们已经离开达克里斯,去到赫尔莫提斯了。”
Plack仿佛能看出她的想法,言之凿凿的述说着,
“这……这,不可能,两分钟之前我才在达克里斯的蒸汽厂里看到Chara,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从达克里斯跑到赫尔莫提斯去?”
这种可怖的机动性简直闻所未闻,恐怕只有用高级魔法才能达到此种地步,可是……为什么?
赫尔莫提斯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值得赫尔曼,或者是Chara,即使不远万里也要去到那里?
见Lana不肯相信,Plack只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
他端起桌上透明的水晶球,在水晶球内部,是一只鲜红色的眼珠。
那是从未觉醒的Chara身上剜下的道具,凭借着眼珠和她本身的联系,可以让Plack用魔法定位到她的位置,并且实施‘神眼投影’的部魔法……当然,并不是绝对清晰,成像和定位的准确性与二者间的距离相关。
司教拄着魔杖来到Lana面前,而Lana也已经把怀里的艾莉交给了一边的克里斯。
“你看……”
伴随着Plack手指拂过,水晶球内的眼珠中投射出一束红光,光点落在墙上地图的某一角。
赫尔莫提斯,那就是水晶球目前能定位到的Chara的位置。
“距离还是太远了,神眼投影的魔法还不能投射出清晰的影像。”
Plack一边说,那一束红光也四散开来,变成一副漆黑的影像。
影像并不清晰,几团模糊的,斑驳的色团,好像是废墟一样的地方,色团之间深色的,细长的条形,大概就是Chara本体了。
……
Chara被炸飞了,炸弹就在她的身下,两台液压机,一池子的浓硫酸,还有周围至少400㎡的土地,全都被炸了个底朝天。
身体的各处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虽然有柔软的锡铅卸力,可是巨大的冲击还是给她的身体造成极大伤害——虽然勉强还能看出人形,但她的内里已经被挤压成烂肉了。
还好……还没有死——她遵循母亲留下的唯一遗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直活下去。
除非她什么时候放弃活着的想法,否则她那神一般的恢复力便不会停止,一直一直……一直维持到时间的尽头。
虽然但是……比起肉体的损伤,她的大脑所遭受的是更严重的摧残。
头盖骨下面已经是散作一片了,就像水里被打散的嫩豆腐一样,能理解这样的形容吗?
最基本的思考器官被摧毁,想要恢复是不可能的,脑子散到这种程度就是神来了也无济于事。
这个脑子已经没救了,干脆重新长一个脑子算了……
白色的浆状物被从耳鼻口中排出,空荡荡的脑壳里会长出一个新的,用来思考的脑子。
大脑的修复时间会比肉体长很多,毕竟肉身只需要用能量修复骨骼与肌肉,实在不行会长出新的内脏替换没用的旧内脏……但是大脑不一样,大脑是用来进行记忆和思考的,其精细程度和骨骼肌肉完全不同——当然,如果你用肌肉思考就当我没说。
整座城市里,唯一还能正常活动的,恐怕只有她机械身躯的赫尔曼α了——呃,他过得也不是很好,就在刚刚,赫尔曼脑壳里的那个也被震烂,但好在他也不靠脑子思考,只要在爆炸中保证自己的逻辑和存储区块不被爆炸的次声波损坏就行了。
他从一片瓦砾堆里爬起,环视满目疮痍的四周——一片片的废墟,一群又一群埋在废墟下直接毙命的人们……即使它知道,为了杀死Chara可以不择手段,可他同样也会认为……
【这一次……做的真的太过火了。】
机体的损坏程度不高,行动没有受到太大限制,手里的密苏里之钥也好好地保存着,没有遗失。
那么,接下来要他做的就只有一个了。
“找到Chara,封印她的灵魂,并且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