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ck的软弱让她不齿,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对方能做到的最好的一种。
司教传递过来的能量为红魂所吸收,被罪魂死死压制的它终于有更多力量用于反抗,而正是这样的反抗,让她的气息忽高忽低,实力也变得极端不稳定。
“但是你不该和我靠这么近!”
黑爪散去,露出内里的纤纤细拳,Chara将左手隔起,牵拉着细线仿佛在与Plack角力,然而她的右拳紧握,如雷一般冲出,直击Plack的胸腹之间,其蓄力一击,几乎洞穿他的躯体。
Plack好像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但他仍然在尽力做他所能做的——一股滋养灵魂的暖流,经由丝线传导,顺着Chara的手腕流入她体内。
这股力量……这股力量能让自己的灵魂变得更稳定,甚至隐隐有变强的趋势。
在那一瞬间,Chara甚至有隐隐沉迷的念头,但她旋即明白过来,这一份能量并非Plack予她的馈赠,而是给她的一剂毒药。
罪魂捕捉了流入身体的绝大部分能量,但仍有约两成的能量被红魂所吸收,红魂中的意志进一步苏醒,Chara能感觉到,红魂中的她正与自己对抗。
“不!!”
一把推开被穿透躯体的Plack,Chara立在原地,双手虚抱着头,只觉得头脑中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在争斗,让她头痛欲裂。
“不行,我不允许……”
Chara艰难地说着,双腿却是无力维持,咚的一声跪倒,机身半残的赫尔曼α却抓住了这个机会,把手边可使的金属聚合成锤,骤然一击,击打在Chara的身上,使她倒飞数十米远。
想要防御,但是身体不受控制,Chara此刻正是与红魂对抗的艰难时刻,以至于分不出一点精力用于防守。
巨大的铁锤擂在身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温,身体破碎不堪,Chara却在此时露出笑容。
“……哼~”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让我不用担心来自身前的攻击——在所有应对我招式中,你们偏偏选择了最无害,而又能拉出距离的攻击……不得不说,这实在太好了。
她就像倒飞的炮弹一样撞进碎石堆里,再然后便没了动静。
搀扶着Plack的近卫队长伸出手,虽没有魔法的天赋,他同样能感受到,那股无形而强烈的致命氛围逐渐散去了。
“咳咳……咳咳!!”
克里斯的怀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是本应死去的Lana——黄纸燃尽,为她输送额外的生机,她的身体与灵魂本就没有衰竭,而是类似猝死的状态,故而经由符纸治疗,让其重获生命。
“发生什么事了……”
睁开略有些朦胧的眼,Lana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Chara不在这里,她在哪儿?
【我们做到了吗?我们阻止她了吗?终于还是……】
付出巨大的代价,牺牲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我们终于阻止世界灭亡了吗?
Lana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笑,但比起胜利的微笑,她更感到悲伤。
“司教……司教?”
笔尖嗅到血的腥气,Lana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这里是战场,死了太多太多的人,血与硝烟的气息蒙蔽了她的感知,直到她分辨出那气息不来自更远的地方,而是来自同样依靠在克里斯身边的Plack时。
她挣扎着,而后被克里斯一下松开,坠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顾不上手脚被划破的痛楚,于是她连忙立起来,来到Plack的面前。
老人的面色惨白,似是因失血过多造成的,Lana的视线下移,便看见被Plack捂住的左下腹正在渗血——那里被贯穿了一个拳头大的空洞,Plack的掌覆在上面,散发的幽幽绿光——即使如此,他的情况也未能好转。
被疗愈魔法刺激的肉体生出淡粉色的肉芽,然而这样的肉芽还未能重构血肉就已经死去,追根究底是由于他太羸弱了,衰老的躯体已经没有足够的生机催发身体的修复机制了。
“司教爷爷,你……”
Lana把手靠上去,掌心泛出绿光,像是要辅助Plack治疗,但手伸到一般她就想起来,治愈术失败的根本在于血肉本身的生机不足,正如枯死的种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发芽一般……
于是绿光散去,Lana垂下手,无助地看向Plack。
“爷爷,我……”
她想要落泪,却被司教制止,老人拼尽最后的气力对她这样说道,
“这是天命,孩子……”
他如此说道,瞳孔却在渐渐涣散,显然这具躯体的大限将至,即使如此,他仍要对Lana说一些话,
“神说……须维护你的正义,因为你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克里斯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痒,想要抓挠,却怎么也触不到那地点,仿佛发痒的正是他的骨头一般。
“神还说……让你保持良善的心,中正自己的道路,谨慎言与行,因为祂在看……”
他开始不自觉地抓挠身体表面,被挠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因为他觉得那些地方烫得过分,好像只差一步就能烧起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您不会的……”
Lana开始试图在Plack身上找到那些替命的道具,她知道,Plack有那种东西,她看见了,一定还有的……一定还有……
可惜,无论Lana如何翻找,把他残破的教皇袍翻个遍,也找不到多余的道具——连一张符纸也没有!
“我很抱歉,将来的路你得自己走……”
Plack伸出手,头仰起来,视线越过Lana,看着自己身边的克里斯,
“我死以后,教廷将是风雨飘摇之秋……你须支起它,即使这对你而言等同于千钧重负……”
“我知道你有一腔抱负,但你还不够成熟……去问问教廷的老人吧,他们会教你怎么做。”
明明司教在交代最终的遗言,克里斯却无暇顾及,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体内的变化吸引了——仿佛有虫子在他的血肉中钻来转去,它们像热水一样流过自己的经脉,想要抓挠,却发现身体已然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世界……未来……终是属于你们,属于更年轻的一代……”
“蒙主的召唤,我终将去到……天……国……”
生机散尽,Plack的头颅低下,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光。
“爷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