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百媚生。
宫怜雪的笑,引来周围男性纷纷侧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知道这姑娘是那个纨绔子弟的禁脔,但是多看几眼总归是好的,就当养养眼了。
李清茶低声说:“宫小姐,你就收了神通吧。”
宫怜雪出身于月宗,一颦一笑自有风韵,即使不用功法,也能吸引人,
她挑眉,
“我不是故意的。”
尽管如此,还是收敛了笑意,
从妩媚到高冷的转变,只用了一瞬间。
李清茶叹气,
宫怜雪这样反而更容易吸引眼球,君不见倚翠楼生意最好的cosplay就是那些义正言辞的仙子和女尼?
果然,她所料不错,那帮男香客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了,但还是时不时偷瞄。
呵,男人……
李清茶的嘴角抽了抽,心说还是先办正事,
她清清嗓子,对不言说道:“大师说,败火大师刚才于心中与我打招呼,你又不是他,你如何知道?”
不言机敏回答:“施主,你是想与贫僧游于濠梁?”
啧,
李清茶咋舌,
就知道对方不好骗。
游于濠梁出自“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和“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的典故,
不言直接把诡辩一途堵上了。
“真恶心……”李清茶暗自嘀咕。
“怎么恶心?”骆未央不解道。
“恶心之处就在于闭口禅,黑和尚一句话都不说,没法形成有效的交流,就会让我辩无可辩,要想破去,当然恶心。”
“唔……那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
“无耻!”
骆未央攥紧了小拳头,
李清茶想笑,
一般来说,网文中只有别人说主角无耻的份儿,主角团说别人无耻的情况少之又少,
除非自己不是主角。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一边叫嚣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一边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的虚伪货色,她很坦诚的,从来都相信自己是主角。
“我想想……”
李清茶陷入沉思。
她身边的善男信女此刻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是来找茬的,于是一并挤过来,想把她挤出去,
今天是大相国寺的法会,可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大家都排着队等大师点化呢~
李清茶环视了一圈,对他们的心思洞若观火,
她又看了眼露台上的两名僧人,
讲佛法,肯定是讲不过的,而且,人家为了保险,连佛法都不跟你讲,
所以,
“着眼点还应放在闭口禅上。”李清茶说。
“你有办法了?”宫怜雪问道。
李清茶嘴角勾了勾,
“没有。”
“你!@#*¥%……”
“不过嘛,刚才不言说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
还说没办法,
分明就是有办法,在这故意卖关子。
宫怜雪被师兄PUA惯了,已经知道了师兄的套路,先推再拉,招式简单却百试不爽,
想来,花间派的那些人欺骗女子,用的都是差不多的伎俩。
只听李清茶朗声对不言说:“这闭口禅好生难修。”
不言不明就里,
但他不能让李清茶把佛门架得太高,如果不接地气儿,谁还供奉香火钱?
“止语远没有施主想的那么难,就是不说话,不和任何人、动物,甚至石头说话,这个不需要去任何地方,自己都可以试验。”
“确实,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一天甚至连续几天都不说话。”
听李清茶这么说,不言有些懂了,
他摇摇头道:“心诚则灵,只要心诚,有毅力,于集体中亦能做到。”
李清茶不由得暗赞,
这个不言确实有急智,刚才堵住了诡辩,现在又在其他地方进行防范。
只可惜……
“大师会错意了。”李清茶说。
“施主的意思……”不言微微察觉到了不妥。
“我想说,真正的止语,非常非常难,因为即便你不开口,也会和自己说话,所谓‘天人交战’嘛。”
“这……”
“例如,‘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休沐去哪里玩呢?听说大相国寺的法会很不错,但是夫人又想去踏青’、‘跟我同科的那个傻子又被罚俸禄了’等等。”
此言一出,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为之一静,
如果止语就像不言所说,就是不说话,不和任何人、动物,甚至石头说话,
那么,和自己说话又算什么?
李清茶微笑,
“若本身思绪停不下来,不能止于一念,止语只能帮助你减少一些外缘,仅此而已。”
她转向黑和尚,
“你说呢,败火大师?”
黑和尚的嘴唇抖动,嗫喏着,终究没有吱声,
看来,还要负隅顽抗啊……
李清茶低声道:“真是有够虚伪的。”
声音不大,控制得刚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黑和尚终于面露怒容。
李清茶继续说道:“在我看来,止语应分为心止和口止。”
口止,之前听过了,
不言脱口问道:“何谓‘心止’?”
“心止便是止语的内在相,随顺所有世俗往来,来而不拒,去而不留。”
“难道断绝世俗往来?”
“并非断绝,否则,岂不是……额……”
李清茶一时语塞。
旁边的骆未央补充道:“那个叫‘断灭见’,师父说过的,陷入断灭见的僧人必定完蛋。”
这丫头,看上去笨笨的,基本功倒扎实。
李清茶立即附和道:“我说的‘心止’,其实是内心熄止一切凡心杂念,以更大地精进清净心,配合口止,才是真正的闭口禅。”
如同晨钟暮鼓,敲响在众人心头。
忽然,
“施主果然是绝顶聪明之人,只需三言两语便破去了贫僧所修。”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众人愕然,
“刚才难道是……”
“对,就是那个败火大师,是他说话了。”
“十年的修行就这么被破去了?”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看向李清茶,都好奇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李清茶说:“大师刚才说‘果然’,看来,早就听说过李某的名号了。”
败火神色不变,
“四为先生的那些事迹,贫僧当然已经全都听说过了,毕竟,贫僧初来京城,对各种消息有所好奇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着,微微摇头,
“现在想,当时虽然在止语,其实就差把‘快告诉我消息’刻在脸上了,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众人不由得感慨,
大师不愧是大师,十年修行一朝被破,仍能保持心境,甚至还自嘲。
李清茶冷哼,
黑和尚脸黑心更黑,到现在还还不忘博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