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
听见前方让人猝不及防的躁动，七海也被一下子拉回了现实。乖乖地在我怀中，脸上蒙上一层灰色。
“嘘…”我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七海被惊到一般立即捂住了嘴巴。
很好的反应，毕竟若是像刚才那样神经大条地行动，我们的处境或将变得很糟糕。
“那边是怎么回事？”七海也稍微探出脑袋，小声地询问我。
“先观望一下。”等到我再次看向前面，耳边的吵闹声突然不可思议般变得能够理解。
「不允许你们说我爸爸的坏话！」被推攘倒在地上的那个紫色头发的小女孩带着哭腔叫喊着。
站在小女孩前面，掐着腰趾高气扬的两名兽人，一个长着马一般的头，另一个长着张显得狰狞的牛头。
「噗哈哈！快看啊，这个小不点还在说那个可恶的人族诶~」那个牛头的兽人嗤笑着发出奇怪的声调。
「喂喂喂，你的爸爸不是死得很惨吗？他反抗黑王的时候有多狼狈，这条街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说的是啊，人族都是些狡猾的家伙！还好黑王已经把人族给全灭了…说来这家伙的爹当初非得打肿脸充胖子，到最后还想着和黑王同归于尽呢。」
「我可是听说那个人族护着一群老弱病残的人族呐，大都是些病殃殃的女人。」
「吼吼，想不到还是个风流的家伙。要是老子有那么多女人，我肯定也要和黑王拼上一拼啊。」
「不要脸的家伙！——只不过就是可惜了十糸子小姐，都过去这么多年还为那家伙守贞。倒不如让我给十糸子小姐第二个春天…」那个马首的兽人说着，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够了！你们还要说妈妈的坏话吗！我讨厌你们！」
那个紫发的小女孩艰难地爬起来，气冲冲地撞向那两个比她体型大几倍的兽人。
然而理所当然的无济于事，小女孩又被无情地推倒。
「哇哈哈哈，这小不点这么不自量力啊。」
「说来她一开始还一脸自信地拿出一把破刀来吓唬我们呐~」
「啊，那就是她爹用的砍柴刀？呸，真够寒酸的…」
那个牛首的兽人嫌弃地啐一口，然后看向那个小女孩，嘴角逐渐勾起深意的笑容：
「呐。这家伙也是女人对吧？老子从以前就听说人族、龙人族之类的女人都是些极品啊~」
那两孔粗大的鼻孔喷出乳白的粗气，下流的表情在那兽人的脸上展现出来。
「嘁，你这家伙好这口？…得，我帮你把风，晚上记得请我喝酒就行。」那个马首的兽人用着鄙夷的神情，转过身摆了摆手。
「放心吧，我办事很快…」
牛首的兽人一步步向小女孩逼近，朝她伸出那双长满粗糙皮毛的双手。
「不、不要！…你要做什么？！」
小女孩陷入慌张，一点点地向后面蜷缩…
我看见这一幕，大脑已经抛去了刚才几人之间的对话。
若是说想要我冷静下来需要半个小时，那么想让我陷入非理性就只需要看半眼面前这般画面——
步步逼近的兽人逆着光，脸上蒙上大面积阴影的同时只有痴狂的双眼和呼出的乳白色蒸汽没有失去色彩。
相比之下，小女孩的身影显得无比单薄且无力，只能蠕动嘴唇重复着反抗呻吟的模样是那样无助…
一切的一切都和三年前的那晚发生重叠。
我当时只是听那人说需要我的帮忙。他那样焦急的模样触动到我的怜悯心。
只是跟着他前往需要施舍救助的目的地。
却在匆忙的脚步间踏进了阴暗的小巷。
被他拦住去路的时候，我眼中拂之不去的只有小巷口照射进来的 霓虹灯绚烂到让我感到恶心的光芒和、那人双眼映射出的冰冷寒光。
他嘴里吐出的乳白色蒸汽朦胧掉瘫坐在地上的我的思绪。
最后只剩下被他的纯粹恶意灌满的痛苦感——慢慢蚕食掉我的内心…
最后若不是「那个人」来的及时……
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像是无形的双手扼住喉咙那样让我喘不过来气。
“夜君…”
逐渐失明的视野最终是被这一声呼唤点亮。
还有些麻木的手臂上有一股小心翼翼的拉力。
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七海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前面，用力咬着的嘴唇失去血色的同时变得干裂。
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来的只有焦急，抓着我衣袖的手有些发抖。
我稍微愣神，心中掩饰不住的是对自己的厌恶。
这样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用男人自称不会感到羞耻吗？
我紧握住拳头，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老茧也清晰感受到了痛感。
“会没事的…”我小心翼翼地在七海耳边低语。
因为这样的悲剧自己不想再看见第二遍，
什么「独善其身」，「只是为了独自活下去就已经尽全力」什么的…
都是自己的借口罢了——
于是我拿出发绳，只把后面的长发狠狠地缠了好几圈，任凭前发打在脸上遮住自己的相貌。因为自己很是丑陋。
弯腰拾起了那把通身漆黑的太刀，锋利如明镜般的刃即使是一丝的阳光也会不留情面地反射回去。
“很好的手感…”双手紧握住剑柄，慢慢旋转一圈让刀背朝向前。
我不会说「你这种肮脏的家伙不配我用刀锋砍伤」这种漂亮话。
“嘿嘿…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等等，你是……”
只是让小孩子看见不好的画面，会很困扰…
即使不在这牛头兽人脸上突刺，我狠狠在他头顶上挥刀的时候，声带还是会发痒似的振动起来。
自己真的是迟钝，剑术从来就不是自己的爱好。
是为了防身。
为了对付他人的恶意。
“面！”我嘴里低沉地哼出来一声。
远处看就已经那么不堪了…从近处看，这相貌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动漫、轻小说里那些亚人是否都是些骗人的？我看见这家伙的时候真的一点也不想把他说成亚人，以免坏了我美好的幻想。
我那边神话里可有你一远亲叫做「米诺陶诺斯」，可比你家伙威风多了。就当是我的任性吧，把你叫做「牛头人」可一点也不过分。
遗憾的是，这牛头人已经晕厥过去，这段吐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他洗耳恭听。
“喂喂，好了没？不是你这也没多大动静啊？说你找不着对象不还是你家伙不行吗？…”
那个马头人扭过头来查看情况，一时间和我打了个照面。
“你是！啥情况？…不是、喂！你小子躺那干啥？！”那马头人明显变得慌乱。
我理所当然地没有给予回应——
若是突然砍向他脑门的刀背和踹在他胸口上的一脚也算是回应的话…
那这家伙现在就躺在巷子口，对我干净利落的回应表示感谢得五体投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