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沁抬头,远处站着位年轻女子,笑着向她这边招手。她视线移至旁边,那里停着一辆出租车。
年轻女人很是亲切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同学,这么晚了,独自在外面吗?”
“嗯。”
阎沁看见那个司机的视线在打量她,见她望来,这才收回,并挤出个难看笑容。
稍微试着动一下左臂,发现这女人脸上笑呵呵的,实际上抓的很紧,这是打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嘴角再次勾起,浮现不易察觉的浅笑,阎沁问她:
“你去哪。”
“……当然是回家啦,同学,差点忘记问,你要去哪呢?”
阎沁报了蝗虫网吧的位置,年轻女人捂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笑道:
“真巧,还真是有缘,我也是在那附近下诶!”
“哎,你也别怨我,要怪,就怪上头去吧,我只是被逼迫的打工的。”
年轻女人心里微叹,不过这可没有什么悔过的意思,更多只是为自己找个安慰。
“正好,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窝点一块端了。”
阎沁这样想着,顺她的意,一起上了车。
背地里各有小心思的几人面上不露声色,偶尔视线交汇时,相视一笑,倒也显得相处融洽,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如此。
对安全,阎沁并不担心;但只凭自己一人,想要一网打尽,还是有些困难,难免会有疏忽,跑掉几个漏网之鱼。
等会收尾时,叫上陆伯言吧,让他派几个人过来。
车子上路了,却不是往蝗虫网吧的方向,而是反方向行驶着。且四周的车辆渐渐变得稀少,道路也愈发偏僻。
阎沁视线看着窗外,察觉到她的动作,坐在旁边的年轻女身子靠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阎沁收回视线,转而望来,年轻女人没说话,只是笑笑。
或许自己应该假装一下,免得被她发现不对劲?
于是,阎沁便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
抱歉,原谅她拙劣的演技,只能如叙述台词般念出这话,语气中附带感情,这点是真的做不到。
“上了贼船,就别想跑了,我劝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别做傻事,这样还能少吃点苦头。”
“你们来这边多久了。”
“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也不瞒你说,来东桦的,也就我和……”
“咳咳。”
话没说完,就被前面的司机打断,惹得年轻女人很是不满。
“你咳嗽个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说说还不行了?”
“可以,但别拖我下水。”
年轻女人咬牙,但不知为何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一声,面色很是难看。
她又看向阎沁,这女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被拐卖了,却依旧和没事人一样,好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该夸她胆子大呢,还是笑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明白将要面对什么?
她忽然浮现个念头,想要吓一吓她,看看她到底是真的冷静,还是只是装出来,迷惑视线的。
“你知不知道,之后你会被怎样安排?”
“会怎样。”
年轻女人上下打量阎沁一番,随后缓缓道:
“身高,身材和脸蛋都不错,就是胸小了点,不过没关系,有些老板就好你这口,只要稍稍包装一下……”
她瞧见了阎沁的眼神。
“不错不错!这种富有攻击性的眼神,等到了地方,你肯定能成为一张王牌!”
“噢。”
“可惜,之后你会被送去哪,就连我也不知道,否则还能和你结个善缘,等你以后发达了,顺便帮帮我。”
“是刚来东桦发展么。”
头这么铁的,她是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了。
“呵,听你这语气,你在这里有些关系咯?”
“没有。”
“听说这里的最大势力,好像是叫什么一言堂。哈哈,也是搞笑,一个涉黑势力,居然学武侠片里金盆洗手,改邪归正地做好事,殊不知在圈子里早成笑柄了。”
“这样么。”
怪不得陆伯言和江南两人一直窝在东桦,哪也不去。
“倒是我们头儿,搞得还挺谨慎,说事出反常,里面肯定有些门道。嘿,要我说,他们就是些官方养着的狗,要不然怎么还会有政府的额外补助。”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她聊得嗨了,前面司机又打断她,这次她毫不客气地刺了回去。
“怎么,没牙的老虎你也怕?噢,倒也难怪,不然怎么会是个司机,专门干跑腿的脏活累活,也就到这了。”
容是他脾气再好,这会也被气到脸色涨得通红。
学着后面那女人冷哼一声后,把车速又提快几分。现在他只想早点交接,完成任务,再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发泄自己憋闷在胸口的怒气。
此刻,陆伯言要是知情,那么一定会对年轻女人的头儿发去贺电:
“热烈庆祝又一位受害者加入我们东桦大家庭。”
在这等古怪的气氛中,东桦的人形自走小核弹,就这么被运输到其他打击范围。
是夜,今天于悦睡得很晚,与于真拉到了一个时间段——十一点才睡。
主要是下午睡了个饱,这会还不怎么困。
“于小悦,你过来一下。”
于真一只手藏在背后,向她招招手。
“不。”
于悦抱着她的乌鸦玩偶,躺在于真枕头上。
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呗。
于真来到床边,左手握拳,在她眼前轻轻晃晃。
“猜猜是什么?”
于悦盯着他的拳头看了一会,抬头,不说话,只是眨眼看他。
“卖萌是没有用的。”
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她的脸颊,往外轻轻一拽。
“猜对了有奖励,真的不猜一下?”
为了勾起于悦的兴趣,他还特点把拳头打开了些,随后很快又合上。
于悦瞧见一抹红色在自己面前闪过。
对付于真,于悦早已经总结出来一套心得,那就是——她伸出手。
“诶嘿,想拽头发是不是?”
小手被于真抓住,正当她想探出另一只手时,于真放开了她。
“好了,不和你闹了。”
他把左手伸到于悦面前,缓缓摊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用红绳系着的铃铛,银白色,上面镌刻着一只她叫不出来名字的鸟类。
于悦拿起,捧在眼前仔细瞧了一会,抬头看向自己哥哥。
“这个是乌鸦吗?”
“乌你个头的鸦,你是不是只认得这一种鸟。听好了啊,这个呢,叫凤凰,在传说中可是神鸟,要记着了。”
“来,伸手。”
于悦把左手递过来。
“不错,正好合适。”
于悦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腕上的铃铛,轻轻一晃,铃声叮铛作响。
“喜欢么。”
“喜欢。”
“叫声哥哥来听听?”
“我不。”
“声音奶奶的,态度倒是挺坚决嘛。”
于真起身,把灯关上,又催促于悦一句,让她准备休息。
刚躺下,一只手臂便被于悦扯去,当了枕头。于真推她一下,示意她往边上靠一些,别压着自己头发,小姑娘不听,又黏上来。
他微微歪头,窗帘没有拉上,星光自外洒下,为房间映上一层银纱。
铃铛被他用和阎沁那把木刀一样的方法处理过,日后于悦只要隔一段时间喂一滴鲜血,便不用担心它的寿命问题。
“于小悦。”
于悦抬头,只瞧见于真的半边侧脸。
“以后想我了,就戴上这个铃铛,知道么?”
“你要去哪?”
她听出了于真话里未表达的意思。
“笨么你,等再过一段时间,哥哥就要去上学,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呜。”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身上,沉默不言。
“可别偷偷哭鼻子。”
说完,于真胸口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