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嶙峋的海面映在眼中,与之相伴的,是海风带来的咸腥味,闭眼,能够细听见海浪拍打船体表面的声音。
蓝天,白云,碧海,游轮,这些因素组合成令人向往的夏日限定体验。但现在,俯身趴在船边,胃里翻江倒海的于真却不这么想。
“好点没有啊?晕船怎么不早说呢,上船再吃药怎么会有效果,要提前半小时的。”殷颦儿拍着他的背,递过来瓶矿泉水。
上船前所吃的食物早已在之前的旅途中吐了干净,现在于真只能干呕几口酸水,再享受那胃酸上涌至喉咙,所带来的灼烧感。
冷汗打湿他的衣襟,强烈的晕眩与吐意使得于真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想接,也是有心无力。
“我来吧。”
姜淮接过,拧开瓶盖,送到他嘴边,小口小口喂着,又拿出纸巾,为他拭去自嘴角边漏下的水渍。
左挽靠在不远处的栏杆,摇晃着手里的果汁,一副看客模样,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
而因为两位少女的容貌身材都是一流,船上其他男性乘客很有默契地与左挽站成了一排,目光全都望着这边。
阎沁站在对面不远处,视线偶尔会从这边扫过,很快又收回,把更多的注意放在前面仰头,干巴巴看着上方的小姑娘身上。
在于真把那张船票送来,且阎辞反复确认过是真的后,同意了她这次出门。
汇合前发现前往的人数如此之多,她小小诧异了一会。后来于真解释,他们是去游玩,不同路的。机票已提前订好,今晚游轮在停靠点停顿休整时,便要与一行人分别,换乘往非洲而去。
“很喜欢它?”
每次玄青在场,于悦总会变成这样。对此,她心中也有些好奇,为何偏偏只对乌鸦情有独钟呢?
“呜。”
于悦仰头看她一眼,又重新把目光锁定在站在玄青身上。
“呜?”
不明觉厉的答案。
顺着小姑娘视线而去,桅杆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察觉到她的注目,微微扇动翅膀,表示回应。
或许是与她童年的经历有关吧,从于真那边得知,从小便是在医院里度过,那种气氛之下,性格多多少少会出现些问题。
而窗边经过的乌鸦,自由飞翔在天空,这是她往前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名为自由。
由此产生羡慕心理,以至于转变成现如今对乌鸦的喜爱?阎沁如此猜测。
“阎沁姐姐。”
小姑娘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走至于悦身边,她问:
“什么。”
于悦伸手指着玄青,仰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看得见嘛?”
看见谁,玄青么?
阎沁仰头,玄青有些畏缩地收紧翅膀,怕她让自己下去陪那个鼻涕小魔女。
“阎沁姐姐也看不见么?”
于悦语气有些失落,阎辞头一次觉得,和小孩子沟通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她开口想询问于悦,小姑娘这会已经转过头,视线又定在了玄青身上。
“你看见了什么。”
“呜……”于悦微微眯眼,双手对着上面玄青不断比划,“线。”她说:“绿色的线,在玄青身体里,会动。呜,不对,是…像水那样,和水一样动……”
“流动。”
“呜!”
于悦挥了下拳头,手上的铃铛跟着响动,她刚刚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和玄青眼睛是一样的颜色。”怕阎沁没听明白,于悦又补充一句。
阎沁视线在她手腕上停留一会,她认了出来,是之前于真那“冤种”从一位古怪老人手上买来的铃铛。
还送了根簪子给自己,现在放在房间里面吃灰。
看了几眼,她收回视线,学着于悦的样子仰头,定睛往玄青那望去,并没有看到,如她所说的像流动一般的“绿色的线”。
“其它乌鸦也有么。”
似找到了一位能够分享自己喜悦的玩伴,于悦此时的心情就如她的名字,格外愉悦,用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回答:
“没有噢!颦儿姐姐家的那只就没有,在家里看见的乌鸦也没有,只有玄青身上可以看见!”
难道小孩子能看见不寻常的东西这话是真的?
“喂!小悦,躲在那边看什么呢,快过来这边玩啦!”
殷颦儿的声音自另一边传来,于悦回头望去,正好看见她对着自己招手。
“下面有个游泳池,我们去里面泡一会吧!”
环顾而去,她并没有看见于真的身影,而这会殷颦儿与姜淮已经走了过来。
“哥哥呢?”
甲板上已没有于真的身影。
“呀,要是让他这个死妹控听见你叫哥哥,肯定会让他颅内高潮的。”
殷颦儿弯下腰,揉着她的脸蛋。
“你那哥哥晕船吐了一天,这会已经被扶到房间里休息去了。”
“我不会游泳。”
“哈,小悦你是在开玩笑吗,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给我一天,不,半天时间,我就能让你在水里来去自如。”
观察玄青身上的奇妙变化已经成了她日常的兴趣爱好之一,她还没看够呢,还想再挣扎,却被殷颦儿一把抱起。
“呼呼呼,走咯~”
我的鸦鸦!
似是听见她心中的呼喊,殷颦儿还真停了下来。
“阎沁,你要一起吗?”
但很可惜,不是对她说话。
阎沁微微摇头。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悦,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游泳这件事学会,要是学不成,我就一口吃了你。”
“呜……”
在殷颦儿怀中挣扎无果的于悦向阎沁这边投来求助视线,但阎沁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而往玄青那里望去。
下午时分,某个躺在床上的男生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头还是有些昏沉,于真撑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抬手看一眼时间,暗道要遭,连忙起身,从房间走出,来到外面甲板。
“马上要靠岸了,赶路也需要些时间,得让阎沁和于小悦准备一下了。”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关需要过去,否则就算偷偷跑了,回来肯定也要受到清算,所以,他拨通了殷颦儿的电话。
“什么!于真真你敢不敢再给我说一遍,你要偷偷去哪!?”
一般在殷颦儿极度愤怒时,才会喊他这个名字。
“怎么是偷偷呢,之前就决定好了,只是没交代出来……”
“一块出来玩,结果你不声不响地招呼都不打,就要带着其他女生双宿双飞!我能不生气嘛,昂!?”
“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快刀斩乱麻,迅速把她拿下嘛,我就想趁着这次机会,与她增进些感情……”
对殷颦儿撒起慌来他现在是脸都不红了。
“咦……”
果然,在这话之后,对面的语气迅速转变。
于真趁热打铁,连骗带哄地安慰道:
“不会多久,三天,最多三天,三天之后,我们马上就回来,剩下的四天再陪你疯玩,怎么样?”
“算你过关了。”殷颦儿嘟囔一声,“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下靠岸了就走。”
“于小悦留下给我玩玩?”
“……这个恐怕不行,小丫头怕生,晚上不跟我睡会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小悦哪,听见没有,你哥说你晚上不和他睡就会偷偷哭鼻子。”
“……”
兄妹二人同时沉默着。
与殷颦儿一行人告别,于真几人踏上了前往另一个大洲的漫长旅途。
先是坐车,接着坐船,随后是飞机,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海陆空三种交通工具都体验了个遍。
但身心的体验是绝不好受的,长途跋涉奔波带来的劳累,需要在回到东桦以后好好休息几天,才能缓回来。
“到了。”
昏睡期间,于真感觉到被摇晃了下,睁眼,阎沁视线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