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兴趣,陆伯言当然知道这是真的。
即使挂着个老大的名头,只要招呼一声,各种要求他们都会极力满足,她却从未因自己的便利与私事,动用过这种权力。
对管理以及运营这些事,她不懂,于是全权交给手下打理,只偶尔视察一番,看看哪些地方不合适,需要整治修改。
若在古代,这就是一个空有皇帝名头,自身权力已经被底下大臣瓜分干净了的傀儡,随时都有被造反的危险。
现在嘛,陆伯言摇摇头,还是那句话——那可是阎沁啊。
有这么强大而又不管事的保护伞不好好珍惜,想着自立门户另起炉灶,当他傻不成。
阎沁已经先一步离去,今天在这也没什么事了,就算有,秘书也能够打理。
所以,陆伯言后脚跟着一块出去。
走到机车旁,阎沁看了眼安置在车身一侧的木刀,江南帮忙加了个装置,用来放木刀正合适,也不会对骑行造成影响。
将几缕遮挡在眼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扣紧头盔,车子发动,行驶出去。
“这是怎么了,就只是出去七天而已,怎么回来成这个样子了?”
于真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面前殷颦儿蹙着眉头,叉腰不解地看着他。
“你忘啦?他和阎沁还有小悦离开了几天。”
左挽在一旁煽风点火。
“别凭空污人清白啊,我可是还听得见的。”
“但你这也太离谱了,只是慢跑了一会诶!你之前还有跑步的习惯的,怎么会喘成这个样子?”
“我去对面买几瓶水。”
没有回答殷颦儿这个问题,于真走到不远处的路口,正好是绿灯。往外踏出一步,身后忽然一紧,接着衣领勒上脖颈,随之而来的便是殷颦儿的怒骂:
“于真真你搞什么,看路啊!刚刚再往前一步,那辆车就撞上你了知不知道!”
于真回头,果然看见一辆闯了红灯的轿车扬长而去。
“不是有你吗?”
于真脸上带笑回应,如同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你怎么就这么乐观啊!”殷颦儿见此,更是火冒三丈,明明差一点就是事故,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是真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一回事吗?
“你是真感受不到刚才是有多危险?还是干脆直接对这个世界没留恋了,想要一了百了?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是副没睡醒的样子,遇上什么事了你倒是说,生病了就去治啊!让我们一直为你担心你很好玩吗?你说话啊!”
没料到殷颦儿真的生气了,于真被打得猝不及防,目光望向左挽,想从他那得到帮助,左挽却别过视线,不理这边。
“颦儿,我……”
“我什么我!别想给我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上面的问题你回答了吗!”
于真沉默,上前想要安抚,被殷颦儿一把推开,撞到了道路边上的护栏,发出一声闷哼。
头晕眼花,全身提不起劲的感觉缠绕着他,连抬起眼皮这种举动都变得十分困难。
“可恶,只是一点小磕破都会这样,献祭所付出的代价,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
发泄完怒火的殷颦儿见他久久无法站起,心中又转而被浓浓的担忧所缭绕,迅速来到于真面前:
“真真,你没事吧!你这个笨蛋不要吓我啊呜呜……”
被殷颦儿紧紧搂住,于真又是咳嗽几声,连忙拍打她的背部,示意她将自己放开。
“没事也快要被你勒出事了!”
左挽一记手刀将于真拯救出来。
殷颦儿这才赶忙放手,看到于真难受的模样,又抹起眼泪:
“对不起,真真,我刚刚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我,我……”
一个倚着栏杆,一个跪坐着,这会已经引起了好些视线的注意,有好事者还拿出了手机,被左挽凌厉的目光一瞪,又讪讪收了回去。
殷颦儿一般都是很要强的,很少会见到她哭的模样,这会要哄好,左挽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于真那边。
“别哭啊,我又没怪你。”
“可是,可是……哇!”
于真搂过她,拍打着殷颦儿的背部,嘴里轻轻哼唱:
“我知道你总会有不好的情绪,”
“你知道我从不会对你发脾气,”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怪你,”
“我知道你的心里也委屈……”
这是殷颦儿小时最喜欢听的一首歌,在耳濡目染之下,他俩对此也十分熟悉。
将歌词稍稍改动,在她八岁生日那天,于真将其当做礼物,送给殷颦儿。从那以来,便遵守着对她的承诺,一直到现在……
“你这个笨蛋,生气也好啊,我性格这么娇蛮,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你女朋友?”
嘶……
左挽被小小吓了一跳,扭头望去,阎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于是便解释道:
“别在意,他俩从小感情就这么好。”
阎沁点点头,不置可否。
地上,于真自然也瞧见了阎沁,对她眨眨眼,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又看向面前殷颦儿:
“该站起来了吧?好多人在看热闹呢。”
“爱看就看,关我什么事……”
殷颦儿牵着于真,把他从地上拉起。
“颦儿。”
“嗯?”
“你偶尔哭起来的样子,挺可爱的。”
说完,于真视线越过面前殷颦儿,对她身后左挽一笑:
“你说对吧?”
“确实,见惯她平时的凶悍,这次异如往常的模样,怎么说呢……”左挽砸吧砸吧嘴,目光望向殷颦儿,“要不,下次你抱着我哭一次?”
“你们两个,去死!”
手上的包甩到左挽身上,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旁边于真想跑,她立马追上,将他堵到角落里,抬腿一脚踹在他脖子旁边的墙壁上。
死亡的气息与他擦肩而过,于真瞥一眼那离自己只有几公分距离的秀腿,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他应该向对面横眉怒视自己的殷颦儿求饶道歉的,可心中熊熊燃烧的作死之魂,在转变念头之前,就已操纵着话语脱口而出:
“美少女的小腿……应该不会有脚气吧?”
陪着阎沁在周边转了一圈,问她渴不渴,想喝点什么,阎沁随口说了个饮料名字,于是于真便带她来到一家饮料店。
“现在是假期诶,你怎么还兢兢业业的干着你那维护正义的职业,好歹休息一下啊。”
“先生,您的饮料。”
“谢谢。”
把饮料插上吸管,推到阎沁那边,于真继续看着她:
“我的沁姐,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啊,你怎么会在那?”
“路过。”
阎沁小抿一口后,回答他。
吃了殷颦儿好一顿胖揍后,于真被她推到阎沁身边,随后,她与左挽扬长而去。
“咦,你又把这剑带在身边吗?”
于真注意到她放在一旁的木刀。
见他有兴趣,阎沁递过来,于真拿在手中掂量几下,点点头,目光重新看来:
“用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招这类东西?”
“没有。”
“那平时的训练呢,就是用剑基本的方式,刺、劈、撩、挂、穿这些?”
“不会。”
他想起在非洲时从阎沁那边飞来的大象,再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微微有所改变:
“你……一直拿它当锤子用?”
阎沁想了想,点头。
“差不多。”
“……”
这恐怕是最倒霉的一把剑了,若不是有她鲜血定时浇灌喂养,说不定就已经断成两截。
于真托着腮,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过,对面阎沁忽然伸手,将他放置在桌面的手机拿去。
“嗯?”
“换号码了。”
拿过她的手机,于真打开,找到聊天软件,用她的账号给自己发过去一个表情包,旋即,二人望着自己面前的屏幕,纷纷沉默着。
“妄想男?”
“充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