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点半回到家里时,在沙发坐着的父母见他回来,表示的十分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同意让你今天在外面过夜吗?”
这是他那个一天到晚没个什么正行的老爹于载说的话。
“……我可不记得说过决定在外面过夜,妈你看看我爸,我就知道,他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一招用的炉火纯青的借力打力,成功使得自己脱身,丢下一句“我去楼上看于小悦是不是偷偷在玩游戏”,于真转身就跑,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
刚刚是阎沁送他回来的,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让她在湛蓝门口就停下没进来,否则这会又要花费一番功夫来解释了。
吱呀,房门被推开,于真从外面走进来,没有开灯,怕惊扰床上的某个小人儿。
“睡得很香嘛。”
于真看见于悦怀里抱着阎沁送她的那只乌鸦玩偶,面容恬静。
冲洗过后,他来到床上躺下,睁着眼,回想今晚与阎沁在雷池塔经历的事情,仔仔细细,不纰漏任何一点。
抬手,于真在脑门上敲了一记。
“傻了么你,怎么就答应她了。”
没错,在今晚,自己脱单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女生倒追。
可这一切在事后回忆起来,当时自己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什么后果以及麻烦都通通不去想,把它们抛至脑后。
那么,自己对阎沁的感情是如何呢?于真抬手,在眼前握拳,又松开。
一年后,到了终将分别的时间,自己是希望她陷在过去中,徘徊不前,还是尽早走出这段感情,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这一点,是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想明白的。
也正是因如此,之前从栖霞回来时,他选择拒绝了阎沁的表白。
于真微微吸一口气,呼出,这些都只是他单方面的理解。
事实上,一直犹豫不决的只是自己,阎沁那边可要果断的多。
就算是一年后那天真正到来了,她对这事的看法肯定要比自己周全,阎沁活得比自己可通透多了。
“哎呀,真是把之前麻烦和欠你的,在这段时间通通还回来了。”
带着仍然想不通透的问题,于真缓缓进入梦乡中。
“我只剩一年时间了。”
“将死之人的主意你也打,真是太卑鄙了。”
阎沁坐在阳台,背部倚靠着墙,这两句像是染了魔咒的话,已经纠缠她一个晚上。
“现在才说,你啊,嗝…真是会给我找事做。”
地上凌乱地摆放好些个空了的啤酒罐,阎沁仰头,望着远处的边际,怔怔出神。
在于真把隐瞒的事实告知时,她真的超想哭的。
卸去所有伪装,告诉自己这些真相,甚至还为此而生气,种种迹象无一不说明,于真已经要到走投无路的处境。
在与其相处时间里,何曾见过他有生气的时候?
这时的自己有任何脆弱的表现,都会被此时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于真敏锐捕捉到,所以,她只能回以微笑,来掩饰隐藏自己的情绪。
“嘎——”
一道黑影自夜空而来,收敛羽翼,落在面前的栏杆,歪头,打量着她。
“玄青啊。”
阎沁对它伸出手,玄青乖巧地往前一跳,来到她刚好能够着的地方。
单手揽住玄青的脖子,阎沁扭头看它:
“你的死鬼老爹,再有一年就真要死了,到时,你要怎么办。”
嘎?
被酒气喷吐在面前的滋味绝不好受,玄青试着想活动一下躯体,阎沁把它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让我来捋一捋……”
“你是之前他举行仪式时,意外产生的衍生品。虽是由我,以及他共同提供的力量下诞生的,但主要还是由于真完成。”
“嘿,你可能会和他一起走噢。”
“……”
玄青这会心情是格外复杂的,要不是打不过,指定给她来上几脚。
我看你心情不好,特地大老远的从湛蓝飞过来安慰你,你倒好,说的什么东西,咒我死啊?
等回去了要和于真提一声,让他看住,别让阎沁沾到任何酒,一滴也不行。
好好一个聪明冷静的大姑娘,喝之后就成了这模样。
房间里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不断靠近,阎沁没有动弹,来者看到地上的易拉罐,以及阳台上散发的酒味,便是皱眉。
“回来时我就感觉到你情绪不对劲,臭丫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躲在阳台偷偷喝酒?”
阎辞注意到了她搂住的那只漆黑乌鸦。
“这哪来的乌鸦,成精了不成,这么大个。”
阎沁终于有了反应,对阎辞抬头一笑,晃晃手里的玄青:
“来,玄青,打个招呼。”
“……”
玄青用墨绿色瞳孔与阎辞对视着,一会后,不情不愿地嘎一声。
“真的能听懂?噢,据说乌鸦的智商很高的,这只想必肯定更加聪明。”
打完招呼,玄青往阎沁那边投过去一眼,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于是展翅,头也不回地往湛蓝飞去。
“怎么了,和那个于小子没处好,要失恋了?”
阎辞在旁边坐下,笑着问她。
“没有,但也差不多了。”
阎沁没有否认。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让老爸我给你拿拿主意。”
“再过段时间,就不能和他再相见了。”
这是成绩不好,没和自家女儿考上同一所大学?
阎辞按捺住心中喜悦,装作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异地恋?”
“差不多吧。”
天人相隔,用异地恋来形容,也算恰当,两个都是很难再见一面。
“像你们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女生,最容易掉进感情的陷阱里了,轻易就许下无法实现的承诺,乖女儿啊,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花言巧语蒙骗了。”
“他人不错的。”
“好啊,这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啰嗦,当耳边风啦?”
父女二人就像一对哥俩,阎辞像之前阎沁对待玄青那样,挽着她的肩膀,聊着悄悄话。
“哪有啊,我是实话实说。”
阎沁把头靠在他身上,不满地嘟囔一声。
阎辞看她这模样,又是觉得好笑。
只有在喝酒后,这丫头才会流露出一些情绪,不再是冷淡任风吹雨打,都波澜不惊的样子。
“让我戒烟戒酒,你倒好,自己偷偷喝起来了,沁儿啊,你这样可是有耍赖的嫌疑。”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在外面喝…”
察觉到什么,阎辞往边上看去,钟欢站在那,看着他们二人,神情有些气恼,又有几分无奈。
“你就是这么带女儿的?”
旁边阎沁已经睡去,钟欢压低着声音,一只手按在阎辞另一边的肩膀。
“感情受挫了,躲在阳台喝酒买醉呢。”
闻言,钟欢又是一惊:
“沁儿有男朋友了?”
“之前来家里的那个,叫于真的,想起来没。”
她马上有了印象。
“那个染了一头绿色长发的男生。”
她又看向靠在肩膀沉沉睡去的阎沁,眉宇间隐隐皱着,似在思索什么难题。惹得钟欢又是一阵心疼,这傻孩子,已是用情至深。
“你不应该说点什么?”
阎辞打趣着问她。
“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她最需要陪伴的年龄,对她如此恶劣,又能奢求什么呢,只希望女儿的眼光不错,找的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她向前,把阎沁抱到 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女儿一眼,之后拉着阎辞,轻轻关上门,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