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腮的男孩坐在教室靠窗那一排的位置,透过玻璃斜斜打在脸颊上的夕阳,映照一张仍青涩的面庞。
“喂,听说了没,咳,先说好,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消息是从哪来的,据说啊,其他学校又有人……”
坐在前面微胖的好友转过身来,做贼般压低语气,小声诉说今天从特殊渠道得来的、不知几手的消息。
这其中难免有着炫耀意味。
这个消息可是缠着隔壁班号称“百晓生”的家伙好久,为此还搭进去好几天的零花钱才换来的,代价足以使胖子肉痛一阵子。
可作为唯一的听众兼好友却十分不合格,目光似随意地从教室扫过,但每经过一道身影,总会为其停留更长时间。
“魏尘!你丫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嗯嗯,在听啊,对了胖子,刚刚你说什么?”
这敷衍的态度怎能让他满意,胖子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咬牙切齿道:
“你就是一怂货,看对眼就明明白白和人家说清楚啊!每天一副忧郁小王子的样子算什么……”
即使是在课间,胖子陡然提高的音量依旧吸引来不少注意。
后边魏尘迎上周围投注而来的视线,脸上涨红一片,当即扑上前摁住胖子,以免他这张嘴引来更多目光。
“呸,什么玩意!把你那脏手挪开,恶心死了!”
胖子挣扎出来,连啐几口,抄起桌上水杯仰头就倒,漱了好一会才将嘴里的怪味洗去。
“噢,忘记提了,刚刚从厕所出来好像没洗手来着。”
“……”
胖子沉默了,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用手上的水杯给对面的剑人一记狠的时候,似有若无的叮铃声在身侧响起。
教室里哪来的铃铛,幻觉?
这是胖子脑海的第一念头,但很快,他想起什么,再往魏尘那看去的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叮叮当当的铃声清晰起来,随后,一道身影轻飘飘自身边走过。
对面的魏尘面色更红,连带着晕染了脖颈以及耳根。
“等我一下嘛,跑这么快干什么!”
似嗲似嗔的佯怒声响起,接着,又一道靓丽的身影跑过,追着前方少女而去。只是在经过二人身边时,回头给了个坏坏微笑,并竖起大拇指:
“二位,好雅兴呀!”
胖子讪讪一笑,没有作答,正尴尬的同时,视线触及到好友魏尘,他面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好看!
“你这是什么反应,看开点,往好处想啊!说不定通过这次,还能让你心仪对象留下一点印象呢~”
“你……算了。”魏尘放下抬起的手臂,有气无力地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一聊起这个,胖子立马变了神情,当即热情地述说起自己打听回来的小道消息。
“说起这个之前,我得先问你一件事。”
胖子咳嗽一声,身体坐正: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存在吗?”
强忍下即将憋不住的笑意,他故作严肃地盯着魏尘,眼睛一眨不眨。
当时“百晓生”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若不是心疼花的钱,恐怕是当场便要笑出声来。
到了放学的时间点,魏尘斜背着书包,走在校园的道路上,视线偶尔往旁边胖子那边看去,得到的回应是扭向一边的头,以及鼻腔里发出的冷哼。
“哼!”
“要是个美少女,我也就忍了,可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姿态,很辣眼睛的好不好?”
他向前伸出手,手指张开,夕阳自指缝中照射进来,洒落在脸上,映上金红一片。
自课间胖子问那个问题,他回答「你中二还没毕业?」之后,胖子就成了这幅模样。
“是啊,我可比不上某些重色轻友的家伙,要是站在这里的是于悦,恐怕已腆着脸凑上前去了吧!”
带着刺的话并未影响魏尘的心情,脑海中某位少女的音容悄然划过,带起微微涟漪。
摇头一笑,将这些念头甩至脑后,目光无意直中瞧见校门口的两道身影,他突兀地停顿脚步,再也挪不开视线。
还在与其置气的胖子不知道前面的状况,猝不及防之下,和前面魏尘撞了个满怀。
“你又搞什么鬼!”
胖子拍打着身上沾染上的灰尘,站起身要去和他理论,一只胖手搭在了魏尘的肩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只是如失了神般紧盯着前方。
“你TM魂被勾走啦?”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胖子瞧见了于悦,以及一名身形略显消瘦、带着头盔的女子。
再转过头来,看到好友这没出息的模样,胖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伸腿就是一脚。
“沁姐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看看你,不行么。”
来者摘下头盔,一张峻丽的面庞映入于悦眼帘。
十年的岁月时光并未在其上留下多少痕迹,经过时间的沉淀,当初犀利冷澈的神情已很难再从上面见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明明就站在眼前,可却总给人一种,仿佛随时都将羽化登仙而去的错觉。
自于真离开之后,作为仅存、仍然记得他存在过的两位证人,关系天生就更加亲近一些。
“记得他说过,让你不要学我,你倒好,这些年来,却是与我愈发相像了。”
感受到鼻尖被刮了几下,于悦眉眼微微弯起,嘴上则嘟囔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看得出来,她对这样的举动十分享受。
“小悦!你绝对猜不到,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消息!”
欢快跳脱的呼声从远处传来,二人纷纷投注过去视线,微笑不语,只静静等待其的到来。
“哇,阎沁姐姐!!”
她双眼都在放光,刚刚脑子里想的东西全都被抛到一边,迅速向阎沁这边奔来,纵身一跃,扑入她的怀里。
即使已经长大,但对阎沁的喜爱与崇拜,仍被陆萱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哈,这还真是……”
胖子望着这一幕,不知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感受,扭头又看向好友,他依旧是那副无药可救的死样子。于是,他撇撇嘴,正要说些什么,对面的三人不知何时,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是的,他能肯定,其中的两道视线是直直打过来的,目标明确,绝不存在所谓的误会,至于另一道,凑热闹的成分更要多些。
“喂,你女神看你呢,你就这么傻站着,丢脸不丢脸啊?”
这话更多的只是调侃,胖子说完便是一笑,但刚咧开的笑容马上就僵硬在了脸上,没有别的,只因对面的三人走了过来。
“难道是因为被盯的久了,所以兴师问罪来了?”
于悦在班上被他列为极难相处的那一列,初中三年,除见有个陆萱在她身边转悠之外,竟然就没有别的朋友。胖子实在是想不出,她们三人过来,是会有什么好事。
各种念头在心间迅速翻涌略过,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浊气,向前迈出一步,与魏尘并排站列,静候三人的到来。
“你们是小悦的同学么。”
“开口的是那位似乎是于悦姐姐的女生,但是刚才好像听见陆萱叫她阎沁来着……”
嗯,算了,想这么多干嘛。
胖子仰头,对上那位女生的眼眸,那视线明明是在看你,却好似透过己身,望着别的地方,那么,她目光焦距的地方,又是在看着谁呢?
这场景当真是古怪极了,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再次把目光转向一旁好友,其人依然呆愣着,胖子不再指望他,于是开口:
“是的,您是……于悦的姐姐吗?”
“……”
若不是有外人在面前,这会他这一脚绝对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在魏尘屁股上。
什么玩意!
“喂!还有我呢,你把我放哪去了!”
对面的陆萱顿时不满,充满威胁的目光向这边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