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依然依旧地
就只是把光推向大地,然后懒懒地从天空上爬过,留下的轨迹是那一层云,而那晚霞,必定是云的叹息。
那么朝霞呢?就是太阳呼出的第一口哈欠罢了。
希尔芙如此想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昏沉的床帘暗自泄露了一丝阳光,她感觉她的思想...似乎离她自己很远很远...
已经是早上了么...该去做饭了——她提醒自己般地念叨着,两脚滑进鞋里,寻着记忆中已有的设定,向某处走去。
面包烤好后,她用多余的菜叶做了一锅浓汤——似乎他们大抵是不爱在面包间夹菜叶的。而希尔芙却静静地看着汤勺中翻滚的热气,渐渐地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好似不真实了,包括这种真实本身——好似它们本就不是真实,本就没有真实似的。
厨房未挂窗帘的大木窗恣意挥洒下一片片光明。墙角的橱柜一半隐没在阴影中,希尔芙从中拿出果酱和芝士,摆在了不远处的餐桌上,随后她在桌边坐了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不知是哪个房间的木门微微摇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希尔芙甚至开始质疑,她到底为谁准备了早餐?
真的会有人...到来吗?
“希尔芙?今天这么早啊。”一道轻柔的话语伴着靴子塔在楼梯上的声音与老旧的木制楼梯的吱呀声一起灌入了希尔芙的耳朵。“早餐已经做好了吗?抱歉...啊,是我最喜欢的果酱啊,虽然今天不是非常特别的日子...很感谢你呢,希尔芙。”一位妇女在希尔芙身边坐下,她拿起桌上的果酱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希尔芙记得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与她的声音毫无般配,那皱纹仿佛是被生生扯出似的,半绷半耷拉着。
似乎是女人注意到了桌上的芝士,“你的哥哥应该快回来了...你早上有看见他吗?”女人看着桌上叠起的三个盘子,问道。
希尔芙摇了摇头,但是女人只是继续看着盘子,并没有再说话.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这难得的平静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哟,希尔芙,今天起这么早吗?不至于吧,哈哈哈。”伴随着爽朗的声音,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只是他的脚步悄无声息,只有木门的吱呀声证明他不是凭空出现的。“母亲,早上好。”男人看见母亲后,正色地打了一声招呼。
母亲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了一张盘子,示意着早餐的开始。
平凡的早餐在无声中结束。
希尔芙端起桌上未动的果酱与芝士的罐子,将它们放进橱柜里。
她习惯性地回身端起桌上的盘子,但是却2被一只枯瘦的手阻止了,她疑惑地歪头看向坐在桌边的母亲。
此时她的哥哥已经离开,再一次开始了野外的狩猎,房间里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静中。
“你中午就要...出发,这些事你不用在做了。”母亲叹息一声,“你先去休息吧,在马车上是不能睡觉的。”
希尔芙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后,放下了盘子,母亲也同时松开了手,她的手无力地搭在了桌上,仿佛那钳住希尔芙的手的力量只不过是幻觉。
幻..觉...
无声的呢喃在希尔芙脑中响起——这是源自于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迷茫之音。
仿佛是那一种感觉——那一种在记忆中,触目可见,却又模糊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以及四周。
她安静地躺回了自己的木床,木床随着一声吱呀的呻吟微微下陷,被褥也皱在了一起,仿佛母亲脸上的皱纹。
她闭上眼睛——时间就这么到了中午。
她被哥哥唤起,正午的阳光已经是窗帘都无法遮掩的了.
哥哥为她递过来一件宽大的罩衫,以及更加宽大的斗篷,“这是父亲留在家里的,你先穿上吧,马车里是没有家里温暖的。”
马车的窗外响起怪异的嚎声,希尔芙才想起来,她的父亲刚过世。
他留在土尔撒的产业——一套房子,一座面包房,就留给了他。
哥哥的手肘随着马蹄的节奏碰着他身后的木板,在这规律的敲击声中,母亲的身影也消失了——她已经回家了吧。
“希尔芙,把窗关紧。”哥哥隔着木板嘱咐道。
希尔芙靠在紧闭的窗旁,猜想着马车经过的地方,她不知道此时头顶的天空是怎样的,她只记得临出门时,看见远方的天空有些许阴翳。
但马车也早已转向不知几次了吧。
一直到黎明,都没有任何事发生,任何坏事,或者好事,甚至兄妹间的一句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