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下

作者:Vanity芜华 更新时间:2021/12/18 7:13:44 字数:1932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了。

哥哥用一柄短刀剐着一截兽腿,希尔芙则是就地生火,拾起精准洛进她脚边的桶里的肉烤了起来。

简单的香辛料就能让这一盘烤肉变得可口,但是那种油腻感注定会让人生厌,显然对于希尔芙而言,面包才是她最应该在这样的早上吃的东西。

希尔芙将烤好的肉取下放进盘子里,又拾起一块肉串在简易的烤架上。她知道在接下来的至少两天之内,这会是她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草丛里时而会有沙沙的声响,但是他们对此都已习以为常。

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哥哥手中剐肉的那柄刀,其实就是他最拿手的兵器之一。

风已经淡了许多,希尔芙暗自为生疼的耳朵感到不甘,但也不愿再戴起兜帽。

她背靠着马车,背靠着哥哥单调的鼾声,头顶是单调的暗淡的夜空,此时仍旧没有星辰——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季节,夜空会明亮很多。

夜晚这样平淡地过去了,如同她接下来的一生。

路途也许本应延续这样的平淡,但是从一只巨兽不顾一切地碾过这片树林后,附近开始有了人的影子。

“待在里面,不要再出来。”哥哥在看见巨兽后就这样对她说。

所以路途似乎还会这样在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平淡中进行到底,仿佛这辆行进的马车与路途上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当然不可能如此。

哥哥用一块微红的布擦过刀面,并把它藏进鞘里。希尔芙安稳地待在车厢里,他听着车厢里细微的声响——呼吸声以及皮肤与衣服摩擦的声音,他知道他的妹妹仍然安静地坐着。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是前两天,他疲惫地回到家里,告诉他们那个消息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安静。

他叹了一口气,拉起了缰绳。

希尔芙听见哥哥的叹气声,撩开了耳边的头发,马匹那尖锐的嘶鸣声便趁机贯穿了她的鼓膜。

她猛地打开窗,一柄细剑——如刺一般的剑,恰到好处地刺穿了她的锁骨,如同那恰到好处扰乱她心神的马鸣。

从头发的碎隙间,她只能看见哥哥紧握缰绳的手,一柄还未出鞘的短刀落在下方的地面上。

希尔芙感到无法呼吸。

哥哥的....以及父亲的逝去,她无法感受到母亲的那种悲伤,只是觉得犹如在梦境中——那是一种无法被感受到的现实。

此时她只是觉得茫然——

生命,是可以这样逝去的东西吗?

如此...简单,甚至是简陋,如同路上的马蹄印一般平淡,甚至不值得追寻与记录。

是的,是这样了,她的父亲,她的哥哥,现在连同她自己,都要这样逝去了。

平淡...已经无法再忍受了,对吧?

希尔芙不由自主地晕了过去,一个人扛起她,就向山林中跃去。

希尔芙...

说到底,这究竟是你的名字吗?

希尔芙看见自己的双手,她把双手浸入水盆中,抹了抹脸,清水划过的感觉让她有些朦胧的惬意。

接着,她感觉脚底突然离开了地面,她的脸也狠狠栽进了水盆里。

希尔芙瞬间将眼镜睁得极大,一边颤栗着喘着气,扫视着周围。

“呵,我美丽的公主,你可终于醒了。”一个男人挑起他的下巴,他的头发仿佛是一条条晒干的蛇,长而虬结着,毫无生气。他的手也如同蛇一般从她的腰侧滑过,环住她细瘦的腰——只是希尔芙明显预感到自己脊柱骨的异样,她的身体也因此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但是...即便如此,希尔芙也是神色涣散,一副还没醒过来的模样。

男人见状,反而舔了舔嘴角,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告诉我,我的公主,我的宝藏在哪里?”他在希尔芙的耳边轻吐到,同时用臂弯抬起她的一条腿。

喀,咯——

希尔芙痛叫出声,甚至来不及在意她外翻的裙摆,便晕了过去。

磨牙一般清脆的响声在灰暗的石室内有节奏地响着,那声音如同一位乐师在大厅里敲击着骨质乐器——如果不去看这乐师的面容和实际的场景的话。

......

呼——呼——希尔芙面颊通红地喘着气。

“这是最后一条腿了哦,公主殿下,请慢慢享用~”依旧是那个男人——那蹲下时如同细蛇在地面蔓延的长发,略带红晕的兴奋的脸,半边的面具,以及面具边缘露出的丑陋的疤痕。

“如果再不告诉我那个东西在哪的话,你的这具身体,就毫无价值了呢。”他如同恋人一般将希尔芙抵在墙上——单手撑着墙,尤其是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束缚的希尔芙——一对地牢里的“恋人”?

果然本子里写的都是假的,对吗?

“我...”希尔芙喘着气,艰难地张口。

尽管现在只要停止喘气她就会被窒息感折磨到晕厥,但她显然知道现在在不开口的话,生命确实就要结束了。

如果只是一刀刺穿心口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恐惧——真是可笑,在经受痛苦之后,反而以一副残破的躯壳,生出了生的渴望。

“哦?终于肯开口了吗?我的公主殿下。”男人兴致昂然地扬起了头,“不过呢,我也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了,无非是'你也不知道',对吧?”他缓缓贴近希尔芙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要亲吻上去。

希尔芙睁大了眼睛——他并没有注意和她只剩一指距离的嘴唇,而是被男人遮挡着的,她被抬起的大腿——

喀,喀啦,咯——

世界颠倒了——

有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她的头,随后将她包裹。

她能听见——仿佛是树叶的哗哗声,接着是雨声。

下雨了——那时不是哥哥跑进来?

是的,他跑进来——父亲死了——哥哥,哥哥也死了。

哥哥吃了早饭,沾着蓝莓酱的面包——然后他死了。

我做了早饭,害死了他。

我害死了...父亲?

我...

我,还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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