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
“这......这是什么东西......”一柄又黑又旧的剑状物体笔直地插在了霍恩基本写完的数学卷子上。
突如其来的响声吸引了这个考场里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准确的来讲，是处状态于专心考试的考生们都被这巨响吓懵了。
就连本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
几天以前。
“学校现在看起来好空啊......”
“......嗯......”
新的一周，这所高中里，教学楼的一二层还是老样子，喧闹声和维持秩序的声音此起彼伏。
与之相对，三楼到最上层六楼则显得安静的异常了一些。
“真是太突然了啊......高二高三要搬走什么的。”
“......嗯......”
班长和副班长无奈地摇头，而他们后面的那个少年则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二，这一天的下午是社团活动的时间，高一和高二学生会去他们各自的社团进行活动，当然没有参加什么社团的就可以直接回家。
自从新来教他们的李老师出了事以后，霍恩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比以往更加冷淡，不愿意搭理人，放学就自己回去了，休息时也不会找人聊天，总之就是仿佛故意在自己和别人之间设了一堵墙。
而当有人试图打破这堵墙的时候......
“霍恩啊......你犯不着这么一直愁眉苦脸的吧，李老师那件事我们也很难过，不过那是意外啊......”
“什......你说什么？！那才不是什么意外！李老师才不是什么心脏病去世的！她根本没有心脏病，家族病史也根本没有......医院......她......她是被杀的......”
霍恩的眼神每当说到这就会瞪视着他们，语气之间充满了愤怒，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神经质了。
久而久之，霍恩已经不再试图向他人解释了，不论是那天在急救中心了解到的李老师的家族病史，还是关于那个不详的面具厨师的一些猜想。
看着渐渐开始与沉默为伴的霍恩，班长决定要做些什么。
......
“......心理健康室吗......”霍恩苦笑：“我没什么事，给我些时间......”
副班长打断了霍恩的辩解：“怎么可能没事，霍恩你最近状态这么不好，马上要期中考了，有心事你要说啊！不然这样下去你......”
“别那么粗暴......”班长拉住了马上就要跳起来的副班长：“矜持些行吗，女孩子家的。”
“不过霍恩同学，这家伙说的确实没错，你的确需要些引导，整天愁眉不展也不是个事啊......”
副班长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霍恩则没有再答话，只是看着已经几乎落下的太阳，独自想着什么事。
......
要去四楼的心理室就得穿过高二所在的三层和四层，天已经暗了下来，毕竟快要到深秋时节了。今天社团活动的人几乎走光了，加上这些已经“人去楼空”的教室。
“有......有点诡异呢，这气氛......”
空教室和晚上的学校。的确是有点可怕。
副班长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校服有些长的衣袖，也不知有什么道理。估计是能给自己几分安全感。
班长和霍恩倒是没什么感觉。
三层，一片寂静。
四层，同样也是一片寂静，只是长条状又黑漆漆的走廊里，有一个科室是亮着灯的。
“......报告。”
“哦！请进！”
女声从心理室里传出，不过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班长将门推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人都没有。除了灯亮着。
就在这时。
“哟！看起来很精神嘛！”
走在后面的霍恩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臂。
“握草！！！！！！！！！”
充满了本国特色的惊恐吼声。
......
“老师.......可不可以请你别这么......童心未泯......”
班长坐在心理室里面的沙发上，一脸的难看。
副班则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地上，抱着腿努力把自己缩成球状，嘴里还念叨着：“羊踹玉兔......”之类的意义不明的咒语。
“说什么呢，童心对于我们这种工作量巨大的女性白领来讲可是非常重要的啊！”破旧的木质办公桌的对面坐着的一位女性大笑着说，虽然她的性格给人一种明媚开朗的感觉，但估计真实感受过的人都不会对她作出这种评价吧。
面容姣好，身材匀称，抛开那有些缺陷的性格来讲，这个女性的确挺有亲和力的。
“老......老师......”
“不行哦，在这里你就放松些吧，我比你们这些小子也大不了多少，叫声姐姐也没什么的吧。”
来了，心理老师独特的占便宜方法。
“唔......姐......”一番心理斗争后的霍恩。
“啊长话短说吧，把你的小心思总结成五个关键词告诉我。”
霍恩此刻想一口老血喷对面脸上。
抽出桌上笔筒中的中性笔，霍恩用电话旁边的便签纸写了五个词语，字不是很好看。
“谋杀，亲眼目睹，心脏病，不被认同，面具......厨师。”
心理老师的笑容在念到最后一个词时僵住了。
持续了大约零点三秒又恢复了正常。
“小伙子......真是辛苦你了。”
“明明刚才还说咱们差不多大来着。”
“这不重要！”心理老师用手捏了捏衬衫的衣领，把它立了起来：“重要的是......你很怕对吗？”
霍恩沉默不语。
空气如同今晚没有月亮的夜空一般沉静。
“......爱看热血漫画吗？”老师不知为何问了这样一句话。
霍恩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样问你......小的时候有过成为英雄，拯救世界的梦想吗？”
“......没有。”
心理老师的语气又带着笑意：“真是......编谎话也装的像一点，你眼睛里的光芒都闪到我了。”
“呃......”
“比喻手法啦。但你想想，这个戴面具的怪人既然会在你面前出现一次，当然就会出现第二次......”
“第一次带走了和你关系好的老师.......那第二次是不是就有可能带走你最好的朋友......”
“你是打算就这么任人宰割？”
“恐惧不是你停滞不前的理由，想想啊，你是英雄，是你自己的英雄。”
“保护自己所能保护的才是英雄所为......”
霍恩面对这突然燃起来的心理老师有点不知所措，看她仿佛人生导师一般的热情又不好意思打断。
“......我......我该怎么做......”
姑且跟着她的节奏走吧。
“这当然很简单，克服一切阻碍你的困难，变得无比强大，等那个假面魂淡又出现了，你就挥舞你的长剑把他砍成两段！噢噢噢噢哦哦哦~！这才是燃烧着血和热情的青春啊！年轻真好！”
“槽点有点多......不知道该如何吐了。”
一时无言以对。
......
“真是的，那个心理老师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觉得她纯粹是中二病毒入脑啊。”副班长有点气愤，并拿着心理老师给他们的牛奶喝了一口。
“别这么说人家啊，兴许这就是那个老师的套路呢......不过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我们都否定的霍恩的想法，她却那么快就能认同。”班长也表示无奈，并也拿着牛奶喝了一口，他的是巧克力味的。
“反正我是没听太懂，那个老师却莫名的燃起来了。”副班扭头看向霍恩：“霍恩你明白那个老师说什么了吗？难道是想让你去学武，然后去把你说的那个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大概是，希望我别这么消沉下去吧。这个噩梦终归应该也只是个梦罢了，总是应该要醒来。”霍恩并没有拿牛奶，不是他拒绝，而是心理老师好像提前预知了一般，没有给他准备。
“虽然的确有哄小孩的成分。”霍恩这么想到，但是总算有一个人认同了他，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
“逝者......安息。”
“......他们两个竟然能相互理解，真是怪异呢。”
“......大概是因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的原因吧。”
“太失礼了，明明只是中二病。”
二人的失礼的窃窃私语投入了晚高峰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被引擎声掩盖，并没有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中。
......
周五了。
自那天以来，霍恩又拿起了他的那本知识点小册子，推眼镜的动作也恢复了往日的犀利。
“复活了吗......”
班长不由得有些高兴。
今天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天。
......
中性笔，橡皮，铅笔，垫板，替换笔芯，一切准备就绪。
霍恩坐在四楼的高二（9）班考场，就在心理室的隔壁。
打铃开考了，不出霍恩所料，这次的卷子难度依然是在他可掌握的范围内。
“呼......”长舒一口气。
时间经过，霍恩已经挑战到了最后一道大题，根据本校传统，这一大题往往是逗学生玩一样的难，一般学生会直接放弃。
可霍恩是霍恩啊。
第一遍看题，划出重点，脑内调用公式，解决的思路构成，仅仅是数十秒，他就将以上步骤一气呵成了。
剩下的当然就只剩写到纸上了。
“解......”虽说字体难看，但是写的却十分潇洒。
撇，横，横......仅剩最后一笔。
“......今晚的作业......”
“嗯......我会......”
“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最后一笔竖刚刚点了下去时，某些声音又不厌其烦的响了起来。
霍恩猛地顿住了，脑电波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胡思乱想，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无比的压迫。
这来的毫无征兆，或许是因为所谓的考试综合症，
又或者......
“别怕了。”
“变强吧。”
又有什么声音出现了，声音和声音搅在了一起，霍恩觉得头有种要炸裂的倾向。
“老......师......”霍恩发现这段噩梦没那么容易就能消退。他刚打算提前交卷，用男孩子的方式让自己清醒清醒。
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因为这几天没睡好而迷糊了。
举起手的一刹那，声音突兀的消失了。
霍恩愣住了。
半晌，他又听见了一句话，并非从他脑袋里出现，而是从耳朵，走了正常声波该走的路线。
“我......找......到......你......了......”
霍恩还没来得及四下里寻找声音的来源，忽然面前的桌子上“嘭”一声巨响，就和小学生恶作剧使用的吹满气的牛皮纸袋子被砸爆时发出的空气爆鸣声一般，简直猝不及防。
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这......这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