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路边皇冠疾驰，午夜时分只有偶尔交汇的车流，大灯常亮，两侧行道树被逐一抛到身后。
黄泉川摇下车窗，感受初夏夜风的舒爽静谧，耳边是树叶被吹动的摩挲，仔细点还能听见浪花在拍打堤岸。
“怎样？好点了没？”
这般问道，黄泉川轻嗅，江水特有的湿润感传入鼻尖。
“嗯。”
宫代惠点头，比起在家时放松许多，阴霾被驱散，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至少，现在已经能转动脑袋思考问题了。
“警官，我们能安全抵达警察署吗？我了解洋子，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饶恕有过背叛行径的我。”
“你猜的没错。”
微微皱眉，黄泉川回应道。
“同时报案的另外两个女生已经遭到了袭击，地点就在校园内，所幸我提前派人去转移了。”
“安心吧，我通知过部下在距离最近的酒店汇合。”
“咦，去酒店吗？”
闻言，黄泉川又一阵叹气，思量半天反正早晚要告知证人，索性说出来，就当路上解闷的闲聊也无妨。
“以人身安全为第一考量，我会连同你们学区的警方一并怀疑。”
惠抬头，后视镜中难掩惊讶。
“瞧你这副表情，该不会知道些什么隐情吧？”
“不，只是……”
恢复平静，惠偏离视线，眼神望向窗外江水上霓虹灯的剪影。
“确实，我隐瞒了情况，不过预设前提是两个学区的警方高层同气连枝。”
“有点意思！”
黄泉川被勾起兴致，她稍微调整路线缩减导航时间。
“我记得与那两个女生不同，你是直接找的警视厅，这么搞可算把你们学区的警备员全得罪了。”
“没办法，我想活下去，对当地警方开诚布公无异于自寻死路。”
眼神黯淡，口吻意外地成熟，惠依旧对前景感到忧虑。
“长谷川京，他们家在警界经营多年，作为洋子男友一定不会放着威胁不管，何况他本人也参与了。”
“哦，你这么确信？”
黄泉川读过举报信，宫代惠的那封提到了长谷川有嫌疑。
“那次校外霸凌后我亲眼看见她跟长谷川有亲密往来。”
“是吗？若你所言属实，我的判断就没问题了，放心吧，之后我会要求第七学区提供警力增援的。”
“警官，还有件事，您身边的人值得信任吗？”
“你这话……”
黄泉川一阵无语，对方分明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思维方式却与成人无异，该说不愧是经商人家的孩子么？
不过宫代惠倒也提醒了她，自己一起才带了八名警备员，除铁装缀里绝对可信外，其他人少有共事过，甚至还有一人是第十八学区派来接洽的。
惠注视着驾驶位上的黄泉川，见她神情凝重心里不免犯起嘀咕。
“感谢提醒，我们组内还真有个你们本地的警备员，不过就算他有想法也没权限质疑我的决断。”
“根本不需要，如果我是洋子，对那个人下达的指令……”
一旦深入思考下去，惠发觉自己的处境愈加危险，或许是多虑了，她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提醒。
“是什么？”
“伪造一起意外车祸。”
“……”
黄泉川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为验证猜想试了试刹车，猛然察觉脚底触感变软，有多年执勤经验的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惠看出了对方的不安，之前还随性笑着的警官此刻正反复踩踏刹车，像在验证是否正常工作。
“那个，恭喜你！”
别吧？
心下哀嚎，惠紧张起来，她可不希望在这种话题上被祝贺。
“警官，到底怎么了？”
“刹车油漏了！”
不再开玩笑，黄泉川慌忙减速滑行停靠一侧，熄掉发动机，她按惯例打开双闪从车尾拎出警示牌。
“赶紧下车，我看看情况严不严重，别离我太远！”
车尾一连串痕迹清晰可见，好在制动液不易被引燃。环绕两圈确认安全后，黄泉川从引擎盖开始检视管路，警用手电的强光照出刹车分泵处磨损的橡胶。
奇怪，前往证人家中的路上都很正常，怎么重新启程就有裂缝了？
有些纳闷，黄泉川仔细观察：看似曲折的划痕有不太明显的主线切口，像多次破坏后模仿做旧叠上的。
“是人为！”
脱口而出的判断，她紧接着思考对方这般操作的缘由，最合理的解释：即使没造成意外车祸，被发现后也能令目标停止行动，那么接下来……
惠驻足一侧，偶有车辆驶过，看到反光标识后自然绕开。不过，适才从拐角窜出的这辆轿车，它那纯黑外漆与夜色融为一体，诡异的是连前灯都未开启，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在确认位置后径直撞来。
惠睁大眼，观测距离急剧缩短。
“危险！”
引擎加速声在充满警觉的黄泉川听来如此刺耳，直起腰，她一个回身推开惠，两人翻滚进绿化带。
下一刻，金属碰撞，擦出的火花瞬间引燃溅出的燃油，排山倒海般的热浪紧随剧烈爆炸侵袭，焰色冲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