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标淡希将最后一勺羊羹送入口中，用指尖拈起一枚银质叉子，在碟边轻轻敲击，脆响声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话作引子。
“浅井这只空降来的纸老虎，你真信他昨晚游刃有余？”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浅井手里能用的人，只有一个。你们年纪的教导主任前田树，被他从泥潭里捞起来，感恩戴德，仅此而已。”
“泥潭？”
麻美抓住了关键信息。
“前田啊，他一开始其实很反感久川派阀对学校各项事务的干涉，浅井也正是看中了这点。”
“我不敢妄言自己对浅井直时此人了如指掌，但他一上任便试图斩断学校与久川派阀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链，甚至一度叫停了由久川家主导的数个合作项目。”
结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惜，校董会被派阀势力侵蚀得千疮百孔，他操之过急举措失当被迫退让。别看他昨晚在你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演戏罢了，卖你个人情还能把你拉入他的阵营。”
指节无声地收紧，温热的茶杯几乎要被捏碎。
麻美回想起昨晚理事长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庞。每一个看似为她着想的提议，每一句看似无奈的退让，此刻都像一张用来捕获她而精心编织的网。
结标瞧她这副郁闷的模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谁都有上老狐狸当的第一次嘛，当面拆台我在雾之丘就别混了，好在谈判结果对你有利。”
“是我不够成熟。”
麻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
“浅井有求于你，根深蒂固的久川派阀轰然倒塌，你大可以在一年级生中树立威信，以便提议竞选学生会会长。”
结标的语气变得充满煽动性。
“会长？”
“是啦！我们雾之丘过往也有学生会的传统。”
结标解释道：“之前受久川派阀授意，校董会拒绝为其提供支持，由于没有独立资金来源，校内日常管理无从谈起，会长一职自然无所谓了。”
拍拍屁股起身，结标累了般舒展腰肢，随后给二人的空杯子满上茶。
“麻美，关于你今后在校内的规划，我倒是能给个方向。”
“以你的背景为谈判筹码，去找浅井，通过暑期补课之类的名义整治不良风气，把自己推到聚光灯下，届时，新的派阀和学生会的运作都顺理成章。”
麻美沉思着，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理事长会同意吗？这等于是在他眼皮底下培养另一股势力。”
“他当然得同意，甚至巴不得你主动找上门。”
结标笃定道：“对他而言，你是一把锋利的刀。他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清洗群龙无首的校董会，最终实现对整个学院的掌控。反之你则利用他的职权之便，获取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开发能力。”
微微叹气，麻美打心底期望更纯粹些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她甚至怀念起猎杀魔女的日子，那些缺乏智慧的生物好歹没这么多尔虞我诈。
“嗯。”
她抬起头，眸中泛着精光：“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对了，麻美。”
微偏手心压低声音，吊着胃口，结标故作神秘。
“你听过‘大霸星祭’吗？”
“那是什么？”
“学都高层……啊，就是统括理事会，由他们斥资举办，以全市学生为目标，一年一度的校际体育竞赛，日期在九月十九日至二十五日的这一周。”
想起对方的身份，结标没有掩盖统括理事会的存在。
“正好两个月后啊！”
麻美恍然。
所谓嗅觉，只需稍微提点，她知道该如何借这类活动做文章。
大霸星祭是向外界展示的舞台，盛典般的节日氛围就是最好的宣传。学都树立标杆招揽世界范围内的狂热科学家并成为他们的精神家园，这一行为十分讽刺地与魔法侧趋同，只不过后者靠宗教罢了。
说到底就是两方笼统的政治势力以不同名义聚攒信徒的争斗。
她知道高桥是清的执念，他一直设法探究科学的另一种可能性；而安藤辉三则一心筹划着重塑整个学都的社会环境。
所以，那位站在学园都市顶端、亲手构筑了现今秩序的亚雷斯塔·克劳利，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将思绪重新拉回眼前。
“说起来，每年大霸星祭我们雾之丘都一次不落地参加。”
结标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可惜，成绩嘛……常年稳定在综合排名第三。说得好听是位列前三，可实际上，与前两名的差距大到完全无法用‘较量’来形容。”
确实，也能猜到。
“第一第二，我猜多半是长点上机学园和私立常盘台中学吧？”
“没错。”
结标赞许地点点头，很满意这位学妹如此敏锐。
“雾之丘女子学院毕竟是学园都市顶尖的教育机构，宏观人才储备不落下风，特异能力开发成果更是遥遥领先。”
微微昂首，脑后两束马尾轻轻晃动，双腿交叠，结标脸上流露出名校学生的骄傲。但这份骄傲转瞬即逝，她随即点出问题的核心，剖析如手术刀般精准。
“大霸星祭的参赛规则中禁止使用干涉数值‘五’以上的能力，但即使如此，七位超能力者的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麻美暗道。
“缺乏超能力者的雾之丘难以参与最高层次战力角逐，身为大能力者巅峰的我保证排名第三已是极限。”
结标竭力控制优越情绪，她是自尊自傲的人，自认为与众不同，却也不便在后辈面前摆谱。
“在那两所学校里，有三个人，日后或许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她话语依旧循循善诱，然而声音中那份目空一切的傲气却悄然褪去，语速也一字一顿慢了下来。
“第二名私立常盘台中学，奢侈到独占两位在校超能力者。”
“第三位‘超电磁炮’御坂美琴，你们也认识吧？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幻想御手’事件，那家伙也在暗中调查。”
“第五位‘心理掌握’食蜂操祈，此人更是极其棘手，人送外号‘君临常盘台的女王大人’。她旗下的派阀势力如同蛛网般笼罩整个常盘台乃至‘学舍之园’。”
麻美心中一凛：照这个说法，岂不是意味着排第一的那个人足以压制这两位超能力者的联手？
结标看出了她的疑惑，便继续解释：“至于长点上机学园，说实话，它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他们学校的王牌，那个最强……根本连开幕式都不屑于参加。”
“这么夸张吗？”
麻美听闻过那个人的威名，他的名字几乎等同于禁忌，人们无不谈之色变。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啊！”
结标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心悸，像在回忆那些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报告书和骇人听闻的机密档案上的记载。
“那个通过‘矢量操纵’享受肆意杀戮与破坏的白色疯子，学园都市二百三十万能力者中唯一需要仰望的存在，毫无争议的超能力者第一位——一方通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