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息

作者:恋上花开 更新时间:2022/7/19 9:54:16 字数:3067

马车里萦绕着浓郁的果香,那是酒后残留的丝丝香甜与醇厚,微醺的感觉让人可以安逸其中。

“这是哪里呢?算死后的地方吗?”昊这样问着自己,朦胧的眼告诉他这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还活着。

“醒了吗?醒了就好,被埋在雪里那么久还没被冻死,那确实是个奇迹。不过,要是没有那群围过去的乌鸦,可能也不会发现有人埋在哪里吧。可能这就是俗话说的命不该绝吧......”老头说着,又小口嘬饮着所存不多的酒液。

“小伙子!到了吗?”他扯着嗓子喊道。

“客官大爷,已经可以看到了。不远啦!不远啦!驾!”驾车的小伙倒也很是热情,一边应和着一边加快了挥舞马鞭的速度。

不远处可以模糊看到飘扬的旗帜,写着洒脱的一个“酒”字。

“你应该很久没吃没喝了吧,到了小酒馆稍作歇息,待你缓过来再上路吧。春天到了,应该一切都会变好吧。哈哈!”他自言自语着,倒是笑的欢快。

昊有些吃力的由躺姿换成坐姿,身上大大小小的痛处刺激着他有些麻木的躯干。

“谢……”他抬头准备向这位恩人道谢,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咽喉。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呜……呜……”昊张着嘴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呜咽声。

“我的声音……消失了……”

“怎么了?不能说话了吗?那可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结局啊。但……你还活着,这样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吧?”老头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细碎的阳光撒在他斑驳的脸上。他好像知道什么,但在试图隐瞒着。

昊试图回想起来些细碎的东西,但是那些记忆就像薄雾般捉摸不透,越是去思索那些,那些记忆的碎片越是变得细碎不可追忆。

“客官老爷,已经到了。”小伙子探出小半个脑袋告知道。

“好嘞!那我们下车吧。能走的动吗?不能说话,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吧。”他伸出有些枯瘦的手。这是第一次,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往后的日子里,他时常会回忆起,原来会有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向他伸出手。

老头没有表面上那般无力,有劲的臂膀将昊搀扶起来。

“能自己下来走动吗?”他询问着,没有放开扶着昊的手。

昊勉强点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

那仿佛是一股暖流回转,他再一次感受到活着的复苏感。虽然豆大的汗滴不停渗出,昊还是勉强能站稳了。

“呼……呼……”昊断断续续喘着气,病态的红晕爬满了脸。

“客官老爷,这是你孙子吗?身体不太好的样子。”驾车的小伙问道。

老头站在昊身后默默看着他艰难前行。

“是个固执的孩子……或许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就是因为这一份固执吧。”他心里默默念叨着,从后背一把抱起了显得娇小的昊,迈向酒馆。

“先不说这些了。小二!温两壶酒,再温一碗粥。”老头吆喝着,寻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现在正午刚过不久,食客熙熙攘攘的只有几个。

“好嘞,客官老爷您慢等!这就给您温酒温粥!”

不大的酒馆,摆着几张有些破旧的座椅板凳。柜台后面摆着贴好了红纸的酒坛。柜台上能看见的就是,有一只闲散的手摇动着蒲扇,安逸地躺在椅子上歇息。

“小二再上两盘下酒菜吧,能下酒的就行。”老头轻轻放下昊,轻抚着他的后背,将昊紊乱的气息平静。

不消一会,随着一口浊气吐出。昊的气色好上了许多,也能慢慢地正常呼吸了。但紧随其后的是肚子的“咕咕”声。

“诶!您要的酒和粥温好啦!”小二吆喝着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酒和粥。

“你现在还不能吃带猩荤的东西,喝点粥养好胃再说。”说着,从袖口掏出两粒不知名的褐色药丸,融在粥里。“慢慢喝吧,对身体好的,无论你相不相信我。”说着,自己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痛快!”老头笑着有些用力地把酒碗拍在桌子上。

昊端起碗,慢慢沿着碗口,小口小口地啜吸着。温粥入口是无味,回味倒是有些甘甜。不过大难之后谁还会在意口头之福呢?

昊端着粥地手不止地抖着,老头能隐隐约约听见他轻微地啜泣。

“原来,我还活着。”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却让他无比欣喜,泪光萦绕在眼角,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滴落在碗中。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活着还是要朝前看。”说着,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昊的背心,给予他能给予的最大温暖。

歇息了片刻,车夫也给马匹喂足了干草。“客官老爷什么时候上路?”车夫小伙问道。

“抽完这管烟就上路吧,应该没有多久的行程了吧。”说话时也不忘猛地抽一口旱烟,烟云慵懒地向上攀升。昊坐在老头的身旁呆呆地望着,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要来一口吗?不是普通的旱烟哦。”老头把烟杆递给了昊。

“老爷,再怎么说,给小孩抽烟还是不太妥当吧。”小伙尴尬地说了一句。

“你这么说也对,还是等你再大一些再让你抽吧。”说罢又把烟杆收了回去。

无论是飘过的云还是飘进马车的花香,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他趴在窗口好奇地观察这个他又开始陌生的世界。

“我...这次又是去往哪里呢?”昊这样质问着自己,带着这个问题跨越了大半个东陆,来到了这个老头所住的沿河小城镇。

大抵是三天的路程,从昊醒来到抵达目的地,这一路上倒是颇为安逸。

“客官老爷,要帮忙卸货吗?”车夫询问道。

“那就麻烦你啦,我带我的小孙子进屋休息一会。”说罢,老头先一步下马车。

“要我抱你下来吗?”他这样问道。昊摇了摇头,下车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老头屋子的方位很是奇特,坐落在半山腰,屋门口面朝南面,采光倒是充足。只不过,从山脚到半山腰的台阶就有些蜿蜒曲折。

显得有些娇小的昊跟在老头后面,缓缓爬上这熬人的台阶。还好是初春时分,这将近正午的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昊勉强还能跟上老头的步伐。老头倒是很贴心的时不时停下来等待他一会,或者询问着“实在没力气了也不用强撑着,我背你上去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昊还是抬起头。微微翘起嘴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有力气。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昊终于登上了这半山腰的“小屋”。虽然从山脚看,这小屋不是很大,但近距离观察还是有一定规模的。

随着“咔嚓”一声,老头打开了大门的铜锁,使劲推开了有些笨重且苍老的木门。

烟尘还未落尽,老头便走了进去,随便扑腾了两下袖子,赶赶浮尘。

“有些日子没回来了,看来有必要好好打扫一遍。咳咳。”老头还是被呛到了。

昊站在门口,迈腿跨过这将近到他膝盖的门槛。

入目的是悬挂在屋顶不知名的布袋,好像包裹着什么,七零八落的,有高有低地挂在屋顶。再更进一步是比他人还高半个头的柜台,红檀色还带着一丝香气,相比不是一般的木材所做。昊仰着头环顾四周,那是些由抽屉组成的墙,每个抽屉把手上都镶嵌着刻有字迹的铁牌。想必这是一个药堂。

“云箫堂。”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写在牌匾上的三个字。

“在看什么呢?”老头从柜台后面探头问道,不知道他在那里鼓捣什么。

“你稍等一会,我在找那个东西,我给一个哑巴朋友做了一个可以写字说话的板子,他过世后又送还到我这里来了,给你用应该再合适不过。”他嘀咕着,翻腾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昊倒是安静的很,只是沿着四周的药柜看着这些不知名的药物。“这样安静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他阖上眼慢慢踱步在药堂。

“找到了!”一声惊呼打断了昊的休闲踱步。他高举着那个板子,挥舞着手臂,显得格外兴奋。

“来,我教你怎么用吧。”老头咧着嘴笑着,用指甲盖在上面写写画画。

“写下来你要说的话,然后你要说下一句了,你就啪嗒一下旁边这个拉钩,这个板子就复原了,一次能写的东西不多。要说的话在心里想清楚明白后再写下来,怎么样?应该明白了吧,你自己来试试就知道了。”说着把东西塞在昊的手里。

昊接过这个有些贵重的礼物,思索了一会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昊。

“这是你的名字吗?单字一个昊......还是有些不好上得了台面,不如再加一个箫字吧,这是我的姓,这里以后也就是你的家了。”老头蹲着轻抚他的小脑袋,嘴里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昊...箫。”他默念了一遍自己以后的名字,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底升起。

“这里才是你故事开始的地方。”那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达而来,这是他们契约的开始,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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