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频频传来战报,但不可忽视的还是造成的损失。这场战争仿佛是积压了许久的怨恨一股脑释放了出来,出征近二十万的大军,死伤近十五万,对于洛璃这样的东陆大国也是无法忽视的巨大创伤。而对于北陆的库勒部族更是致命的打击,本就人口匮乏的种族,这次战争已经伤及根基,面对同一片草原上其他的大部族,库勒的地位岌岌可危。
但这些看似关乎重要的国家大事,在临近南陆的偏远小城,也只是酒客们餐前饭后的谈资罢了。这个国家的兴衰对于他们的影响甚至还没有超过今年的酒价趋势。
“小家伙,应该还不是很饿吧,等我们打扫完这里门店的卫生再去准备午饭吧。”说着,箫老已经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清理落在他珍贵药方药材上的灰尘。“等会给你见识些好玩的东西,哈哈!咳咳...才离开没多久就这么乱,还是要经常打理啊。”箫老掩住口鼻一边说笑着一边打扫着。小昊箫在一旁也没有闲着,拿起工具开始清扫落在地板上的污物。他所不知道可能是,在他没来之前箫老也是这样一边说笑着一边干着自己的活,但听众可能只是他那些开不了口的药材药方罢了。
大概花费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偌大的药堂也大致清扫完毕,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总算清理完成了。这里是我平时工作接待病人的地方,一些常用的药材和药方也是摆放在这里,方便给他们取药配药。你以后要是又兴趣,这些我都慢慢教给你,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说着伸手摸摸了昊箫的小脑袋。“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去继承我所有的东西,甚至超过我曾经所获得的成就。”这一刻,他的双眼望向了远方,目光没有落在任何地方,好像能窥视到未来一般,不断延申着,轻声嘀咕着“你的眼是我见过最清澈的镜,能透过灵魂的那种清澈啊...”
微微发呆片刻后,箫老回过神来。“来,给你见识见识这药堂的厉害之处!”说到这里,箫老显得像个小孩一般兴奋。
他牵着昊箫走到柜台后面,打开其中的一个木柜,一支秀美华丽的玉箫摆放在木架上。
“这可是整个云箫堂最珍贵的地方!”说着,伸手握住玉箫往顺时针方向转动。
昊箫能清楚听到“啪嗒”一声,还有轻微的齿轮转动声。柜台下面最大的那个木柜开始慢慢挪开,露出后面的通道——刚好可以容一个人过去的通道口。往下面望去是漆黑一片的无底洞。
“这是通往我们平时休息地方的机关,我先演示给你看看。”说着,箫老半跪在地板上,伸手在隧道内壁摸索着什么东西。“找到了!”随着他按下那个石块,散发蓝色幽光的石头遍布在整个通道。
“扶着这个梯子就可以安全下去了,我先下去给你探探路。我人完全下去后你就可以跟着下来了。”说着,慢慢将下半身下放到通道里。
“怕不怕哦?”箫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脑袋还留在外面。
昊箫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很害怕。“那就好。以后还要经常用这个,害怕也要克服,以后的路还远得很。有很多很可怕的东西你不得不见识。”说完,他的声音只留下回音回荡在通道上方。
等箫老完全下去后,昊箫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爬上扶梯,一点一点往下面爬。
通道里有一股往上的气流托举着昊箫的身躯,清凉的感觉让他本来带着点担忧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原本以为挺深的通道也不过五六人高罢了,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还是由于黑暗与未知带给人的不安感吧。
幽蓝的微光让这个地下密室多了一分神秘感,昊箫回头便可以看到箫老在后面等候着他。
“把这个提着,我带你去看看你以后休息的房间。这个地下室不迷路那么几次很难记住里面的构造,我也迷路了好几次才勉强能找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以前迷路找不到房间还在走廊里睡过呢,哈哈哈哈!!”箫老提起以往的经历不由得大笑起来,看来这里是他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羁绊之地。
“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昊箫在心里感慨着,接过箫老递过来的水晶提灯。
本以为会有些沉重,但入手倒是有些奇妙的轻盈感。
“这可是镂空的哦,整块的幽光水晶还是很重的,巧妙雕刻后算得上一件艺术品了,平时用完了可以把它放在房间门口旁的储物阁里。记得先关掉它,旋转一下底座就可以熄灭了。”箫老一边说着,开始走进这个“迷宫”。
走到哪个地方往哪一边拐弯,第几个十字拐口往哪个方向走,不熟记这个地图绝对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可以说,误入这个地方绝对要被绕晕。
昊箫老老实实地跟在箫老后面,默默记忆着该在哪个地方拐弯,往哪个方向拐。
石顶的走廊上镶嵌着散发五色十光的小石子,它们的点缀下,让身处其下的人仿佛游走在星河里面。
“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安静...”昊箫这样想着,他很容易沉浸在这种平静的氛围里,失去一切前他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箫老细细碎碎地说着这里的由来和故事,但很多都只是说了一半的由来,后面的一半和关键总是说“那些你可以自己在书里找到,还是自己慢慢去发现那个结果的过程比较好。”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晚上休息的房间。其实非要说难找,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因为每个类型的房间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识,之前路过的那些房间的门上雕刻的有遍布的树根或者獠牙外露的异兽,而这类供人休息的房间门上雕刻的便是日月和点缀的群星。
“这个房间就是你以后休息的地方啦,里面的东西都可以根据你自己的喜好摆放摆弄。当然,自个弄坏了也要自己去修理好哦。”说罢,按压了一下门框旁的一处暗石,石门慢悠悠地升起,留出供两人通过的空间。
进门可以看见的是最基础的家具和物件,铺着红色床单的石床,靠墙的是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大衣柜,还有一个放着石灯的书桌,随意摆放了几个木椅和石凳。
“东西都很简陋,以后还需要什么额外的东西再另外说吧,要不你去里面走一圈?”箫老这样问道。
昊箫象征性地都看了一遍,对于这些物件他还很陌生。
“应该不早了,准备吃晚饭吧,吃完我再带你熟悉熟悉这里的一些房间,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记。”
跟在箫老后面,他们走到了另外的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有着不一样的标识,他介绍到“这里通往山的另一边,平常没啥事的时候就在这边休息,吃饭什么的也是在这一边。”说罢,打开了这个有些独特的石门。
没有刺目的阳光泄入,入目可见的是一大片湖和挂满了花苞的桃树。
“这边还是很清凉的,特别是夏天的时候。”他们站在木制的平台上面,往下是石台阶,可以看到离洞口不远处是一个精致的木屋。“那边就是我们吃饭的地方了。估计你也快饿了。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跟着我住少不了好吃的!哈哈哈!”箫老笑着摸了摸胡须,往木屋走去。
“箫爷爷一个人住在这里孤单吗?”昊箫在板子上写下这样一句话,他愣了一会,淡淡说道:“一个人,终会感到孤独的,只是拿来消遣这份孤独的办法不一样罢了。我也有要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可能也会感觉到我的那种孤独吧。”他这样解释到,语气中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但谈及别离与孤独,一种莫名的伤感爬上昊箫的心头,那本是一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陌生的感受,可那种哽咽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他也经历过。
看着昊箫陷入沉思,箫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先调养好自己,再快快成长就行了。担忧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只是杞人忧天罢了。放开心点,以后这里都是你可以随便玩耍的地方,我去准备些好吃的,你随便逛逛都行,别跑太远就行。”他尽力用照顾一个小孩的语气和昊箫说话,其实他自己连一个儿子也没有,他说话的时候,更像一个师父带着小徒弟熟悉自己家罢了。
昊箫点了点头,在四周逛荡起来。
湖里冒出来高低不齐的荷叶苞,像未舒展婀娜姿态的少女般紧抱着自己。穿过桃花林是一片片竹林,四周冒出大大小小的尖尖可能是雨后长出的春笋,一个冬天的压抑过去了,它们和他都迎来了该复苏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