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陛下可能就要......”下人小心翼翼的说到,这些奴才可不敢太张扬,皇上快要驾崩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乱说的。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他反复揉搓着手里的牌子,现在想来,弹劾药皇,将其逼出皇都可以说是最失败的一笔。“该死的韩筱,为了他妈的名誉,这种下流的手段都想的出来。”他咬紧了牙,几乎要崩碎了一口贝齿。他现在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韩家把他那个狗娘养的家主拉出来乱棍打死。
“拿着以人试药的风声,嫁祸到药皇身上,但凡长着人心的东西都想不出这样恶毒的法子坑害自己的师父。他这一辈子的名誉全败在了这里。现在宫中那些药师就跟些酒囊饭袋一样,屁法子都没有!!!”说到气头上,他抬手猛地将茶杯摔碎在地。“凭一己之力将陛下的寿命延长了十多年的人啊,就一个不明不白的流言,甚至没有调查清楚的东西,就可以将他驱逐出去......”
“家主,宫中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善后,是时候动身了。”下人低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退下去准备一下东西吧。”他将紧紧攥在手里的雲家令牌放下,叹着气走向了屋外。
......
“阿彩,舅舅真的要永远离开了吗?”小郡主小心翼翼的问着,无助地看着这些御医忙里忙外地乱跑。
“小郡主不要问太多了,无论结果如何,当下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帮陛下祈祷。你和皇子都还小......真不知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混乱局面啊。”阿彩牵起小郡主的手,阴沉的天空似乎暗示了结局。
“昊哥,你还安好吗?”她在心中暗暗问道。
......
还是一样的时间,不过这次不是翻阅那些古籍。桃树底下摆放着一排一排的药炉,每个药炉上面都煮着不知名的药物。
“师父,今天我们学的是什么?”昊箫在一旁好奇地提问道。
“品药。”箫老停下了手中的蒲扇,回过身来解释道。“这可是成为一名合格的药师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重要环节。除了看病,对症下药外,对每一种药物的具体表现和特征也是需要牢记在心,将那种记忆刻在自己的舌尖。以后你自己熬煮这些药物,火候和时间什么的也要靠这些经验来判断。”
“箫儿,来帮忙把这些药罐里的药汤都舀出来一碗放在那边的石桌上。”萧老招呼着,两个人花了一会功夫才把这些药罐处理完。
这些药汤盛放在瓷碗里,有些清澈见底,有些浑浊不堪,颜色上面也是千奇百怪。
“先从这一个试试看,轻抿一口即可,看能不能从它的味道和气味上面就辨别出药物的具体种类。”箫老从百来个瓷碗中挑出来一个最“干净”汤色的药汤。
昊箫也没有犹豫什么,点了点头,接过了瓷碗轻轻抿上一口。
入口是一股略带苦涩的味道,随后苦味蔓延到舌根。“咳咳...”这一下也是没把他的胆汁给苦吐出来。
“师父,这是什么药啊,为什么后味这么苦啊?”萧老看见他泪花都哭了出来,也是禁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很苦是吧,再来喝点甜的。”说完端起来一个色泽带着黄褐色浑浊的药汤。
看到这个药汤色,昊箫心里开始打鼓,“这看样子也不是甜的药汤吧,师父不会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这次他犹豫了片刻,更加小心地抿了一口。
这次入口没有什么明显的味道,可以说是毫无滋味,但随后从喉头可以明显感觉到回甘。这股子甜味掩盖了之前的苦涩。这下昊箫不再怀疑师父的记性了。
“刚刚两种药物分别是什么,箫儿你答得上来吗?”萧老摸了摸胡须问道。
昊箫飞速在自己看过的古籍里寻找那些对药物味道的记录,但是单凭苦和甜两个朦胧模糊的描述,与之配对的药物种类太多了。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师父告知。”
见徒弟如此虚心,萧老也是开心地摸了摸胡须,挥笔在纸上写下这两种药物的名称。写完还不算完,寥寥几笔,萧老大致将这种药物的模样也画了下来。
昊箫就这样像笔杆子一般直的一样听师父讲述这些药物的各种各样的具体用途和味道,复杂的地方还要包括它们与那些药物可以相辅相成或者相克,在和不同药物一起煎制的时候味道和颜色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就这样,百来个药罐,昊箫一个个的都喝了个遍,慢慢开始熟悉这些药物的味道,也开始在它们细节的地方可以开始区分它们。虽然还不是很精准,但一天的经验累积下来,这百来种药物,昊箫也是熟悉得差不多了。
“明天开始你就可以自己从那个木屋里面开始拿药出来自己熬制了,今天用到哪一种药了你应该清楚了吧。”说着把他带到木屋里找到那个去药的柜子。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是,那些黄色牌子的药物不要拿出来单个熬制,那些是本身带有一定毒性的药物,没有其他药物的辅佐,单独使用会有很大的副作用。你以后自己使用的时候也要多加留意用量和其他的药引。”
昊箫点了点头记下来师父的叮嘱。“早些去休息吧,实在睡不着可以去那些房间去转转看,说不定就有什么新奇好玩的。我到现在都每把这里的房间走个遍,前辈留下来的东西挺多挺杂的。”说完拿着旱烟杆走向湖边的石凳。
昊箫望着师父的背影,他略显枯瘦的身躯,在朦胧的烟雾里显得有些伤感。
“师父一直都很孤独的样子,是发生过什么过于悲伤的事情吗?那种一辈子都无法治愈填补的空洞。”他思索着,同样的问题也质问着自己。他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也缺了一块什么。
偌大的一片后院,他能清晰地听到师父的叹息。
......
从他醒来,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完结,他再也等不到那个人再对他说出那种话。他再也不能伸手就能触及,哪怕只是她的幻影。
“在发呆吗?今天的月亮倒是很大,平常捕鱼都没见着这么大的月亮。”一个比他矮上一个脑袋的女人靠在护栏上。“今天晚上不要上网,倒是休闲得很,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啊。”她偏头望向他,那一道贯穿整张脸的刀疤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确实是很美的月光。”他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一直逃避吗?想把自己永远封存在那该死的过去里。”这个女人说话刻薄得很,头也不回的说到,她很清楚,自己这么一说,他指定会停住。
“谢谢你们救我,但我的事情和过去不需要其他人来点评。”他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他待在这个船上也不是吃白饭,也开始帮她们捕鱼。这艘船倒也是奇特,除了负责开船的船长是个老头,其他的都是些十七到三十不等的女人。
“我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总觉得自己遭受了什么天大的灾难,天天挂着一个苦瓜脸给别人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这句话的攻击性倒是瞬间激怒了还处在那种悲伤状态的他。
他突然冲过来狠狠地抓住女人的肩膀质问道:“你是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是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他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冷嘲热讽。
“可你不是活着吗?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面对男人恶狠狠的眼神,她倒是很冷静地盯着他质问着。
紧张的氛围让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巨大的悲伤,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那么悲惨,有的人是全家被杀,有的是从一个婴儿开始就被遗弃,但每一个人都能笑着活在这个船上,这里是这些悲哀者的家......”说完,她抬手一把扯开男人紧抓的手。“你只是留下一道疤痕,我们有些人留下的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仇恨。但我们都能笑着活着,你为什么不能。”这句话被海风稀释,断断续续地飘进他的耳中。“你无法理解的,那种失去的悲伤......”他叹了口气,双臂无力的耷拉下来。
......
品药变成了昊箫每日的必修课,相比之前的翻看古籍的难度,和这成千上万种药物的特点和组合特色一一分辨起来的难度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是他也不气馁,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那些炉子升起火来,可以说现在他就是和这些药罐子过日子。
箫老每天忙活完上面的事情就下来看一下他的进度,这样教徒弟的日子倒是让他想起来以前教那些混蛋徒弟的日子,可没少给他捣乱。
“可要加油超过你的那些混蛋师兄啊,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能代替我参加那个大会的哪一天呢。”萧老感慨着,仰头灌了一口酒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