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跨过整个东陆，留给这片荒凉之地的恩惠慢慢散开积雪的厚重，为远征边境的将士铺下凯旋的道路。
“原来春天都到了，这场仗原来过去这么久了吗？”带头的将领回首望向这一路蜿蜒的队列。比不得来时的雄伟，现在能自个下马行走的已经是天赐的好运。
“凌将军，已经快到洛璃了吗？”副将弱弱地提了一嘴，相比之前的将军，这位凌将军倒是好说话不少。
“雪快化完了，应该快了吧。是着急回去领赏吗？”他侧眼瞪了那个提问的副将一下。这一下唬得他直冒冷汗。
“这不是看兄弟们都奔波劳累了这么久嘛，没有很大的功劳也有苦劳，都盼着能多多少少领到一笔奖赏，好卸甲归田慰劳家里的老人。”副将指望能打个哈哈就可以糊弄过去，他还没这个本事和胆量跟将军顶嘴。
“打仗的时候没见你带兵冲在前面杀敌破阵，你倒是一场仗下来还能长个十七八斤，军队里白养了你这样的蠢猪！”想到昨晚那个畜生副将喝醉了，一头载到马棚里呼呼大睡到天亮，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凌霄挑衅性地伸手轻轻拍打在这个副将的小白脸上。“妈的，受不了你们这些吃白饭的东西，老子越想越气！”说到气头上凌霄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副将踹飞出去。
这副将看凌霄突然大发雷霆，也是不敢再多说两句，等下真冒犯到了，有他受的。
“将军教训的是，教训的是...”说罢灰溜溜地牵马走在了后面。
“等真回了洛璃，估计朝廷已经变了天了吧，哎...”他轻飘飘地感慨着，旷野的云跟不上他飘忽不定的目光。
......
随着一阵烟雾腾起，小木屋附近散发出奇妙的味道，一个年纪近百的老头做饭花样倒是很多。昊箫也是乖巧得很，简单逛荡一圈后安稳地坐在木屋前的木桌前。其实稍微观察一会不难发现这是在山的背面。
四面环山的地形和陡峭的崖壁为这座世外桃源创立了完美的环境，而这山中湖更是一手妙笔。调节了这里的气候不说，这湖底沉积下来的淤泥也肥沃了周边的花草树木，飞鸟走兽也是吸引了不少。
轻嗅这萦绕的香气，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洗涤着昊箫的全身脉络。
“久等了吧，这顿饭是给你调理身体做的，可能药味要多上不少。”说着将大大小小的瓦罐端到了桌子上。
说着药味比较浓，其实在他巧妙地搭配下这也是不可多得的佳肴。“慢慢吃，吃完可以喝点汤，对身体好的。”昊箫还是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夹起其中一罐药膳的块茎状物体。
“可别烫着了。”箫老倒是贴心得很，无微不至地关注关照着他。
入口有些许药物的苦涩，绵软的口感让其缠绕在舌尖，回味的香气与香甜把药物的苦味回压下去。尝过第一口后，昊箫也是不知不觉的爱上这种口感，慢慢加快了用餐的速度。“哈哈哈！应该口感味道什么的还不错吧，过了这么久没做这些，看来手艺还在。能多吃些就多吃一些，以后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教你怎么做。”
不消一会，这些药膳多多少少都被扫进昊箫腹中。“本来以为做多了些，现在看来是刚刚好啊。”箫老调侃着开始收拾桌子。昊箫也是很懂事的开始帮忙。
简单收拾后，两人闲了下来，坐在木走廊上歇息。
“这样的生活安稳吗？”箫老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这样的感觉让人很舒服。”昊箫在板子上写下。
“那你愿意替我继承下来这里的一切兵保护好这里吗？或许我问的有些仓促，我与你相遇不过短短几月，其中大多数时间你还处在昏迷之中。”他回首将目光稳稳地落在昊箫眼中。
“每次注视你的眼睛都会给我一种错觉，仿佛我又见到了年少轻狂的自己。你清澈的像一面镜子，将我的老迈与不堪投射地明明白白，让我意识到其实我也年迈疲惫。”
“这一世已经到了尽头，太多遗憾和太多回忆过往纠缠着我，余生我想将我知道的一切教给一个人，让他代替我让云箫堂有一日能重新回到当初的模样，而不是现在的落魄不堪。”
“昊箫，虽然是我救下了你，但是也是你救了你自己，我不想让这份所谓的恩情束缚你接受我的请求。我希望你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回答我下面这个请求，呼.....”说完这些，箫老长吐一口气息。
昊箫认真地听他讲述着，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接下来的请求。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他一字一词，清晰地说出这个请求。
“师父。”板子上昊箫如此写到。从他见识到这里奇妙的种种事物，他就已经有了想要拜箫老为师的打算。
“这是你对我的救赎吗？”箫老一把抱住昊箫，宽厚的手掌落在他的后背。有些枯瘦的身躯带着自己的余温传递给他的接班人。
昊箫没有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因为那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透明的月光无声的洒落在他们身上，昊箫轻轻将手放在他的后背回应他的温暖。
“嗯，不早了，进去歇息吧。”他起身拍拍了昊箫身上的灰尘，示意他进屋休息。
“还记得自己的房间吧？”他笑着问道。昊箫点了点头
“那就好，明天开始慢慢熟悉吧，里面有很多房间都是你可以去看看的，说不定就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说完他提起灯走在了前面。
昊箫也是凭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出一会，疲惫感就淹没了他，让他陷入不知名的梦境中。
待昊箫休息后，箫老没有立即就寝，他提着灯和半碗水来到了后院，。穿过竹林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桃树林，他猫着腰熟练的穿过这些枝丫，来到藏匿在背后的一片空地。
那是一座墓伫立在这里，墓碑上的字迹斑驳已经无法辨识。
“辛苦你一个人等我这么久了，这一出门就是将近十年。现在我又收了一个徒弟，就让他来继承这里吧。”他带着笑，沾水打湿衣襟擦拭落在上面的灰尘。
那是望向所爱之人的目光，含情脉脉里带着几分对过往的眷恋。
一人一碑就这样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老头说着外出这些年的见闻，没有人应和他，他也若无其事的笑谈着。仿佛他曾经的心爱之人还笑着，单纯的望着他，问及那些故事里的细节。
“这已过去就是几十年，你还是那个模样，我已变成风中残烛。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让你永远定格在你最美的那一刻，留我一人承受它的摧残。”
他感慨的话语融化在风里，无论他如何动情地表达，也无法让已经沉眠的她知晓。
......
露珠挂在娇嫩的荷尖上，晨曦懒懒地趴在了屋角。新的一天开始了。
昊箫起的很早，早早地洗漱完，就在后院的亭子里等候他的师父到来。
“还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看来我真的已经老了。哈哈哈哈！”豪迈的笑声告诉昊箫，他的师父已经来了。
简单的用完早餐后，他们今天的课程开始了。
“其实你师父我啊，是一名药师，配药医人可以说是我们这个行道最普遍的认知了。”他在昊箫面前来回踱步，讲述他们要学的东西最基本的概念。
“成为一名药师的关键在于要先具备一个救世之心，今天要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熟读那些医学经典，去体会什么是医者应该具备的。”说罢，指了指堆放在一旁的古典书籍。
堆成小山的书籍也没有让昊箫退缩，一本古典一本注释。在师父的指导下，他开始熟练翻阅这些书籍，沉浸在这些书籍中，他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只有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头，那就是拼尽全力去学习那些东西。
箫老看着他逐渐进入那种如痴如醉的状态便悄悄地远离他的身边，这股子劲头他是没有在之前的徒弟身上见到过的。一本两本，被看完的书籍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除了吃饭稍微休息一会外，昊箫一刻也没有怠慢，整个人可以说是完全埋在了书海里。从太阳刚露尖到夕阳散尽，昊箫身旁也堆起了一个不小的书山。
箫老只是笑着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他歇息，是不是上来看一下，他看到了哪一本书。箫老也是惊叹于他的速度之快，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他没有读出其中的精髓。但是看到那股子认真劲，他也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实力。
等到月光洒下，石灯的微光已经不足以照亮书籍，箫老也示意他停下来回房整理今天一天的成果。
“房间里有笔墨，你要是睡前有时间，可以把你今天学到的写下来明天让我过目。”箫老这样叮嘱道。
“是的，师父。”昊箫也是认真地回答道。随后走去自己的房间开始梳理今天的收获。
“真是一个认真到极点的孩子，比当初我在师父那里学习的那劲头还足，希望这样不会有什么坏处吧。”
烛火未熄，昊箫一笔一划地记述下自己的感悟，忘乎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