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和李一横还在回味溪水的甘甜,小叽则自始至终注视着前方交叉错乱的树枝深处,犀利的双眼似有什么发现,但又不十分确定。
就在这时,前方阴暗处兀地射出来三根将近一尺长的羽毛,直奔三人而来。
小叽率先发现危险,“叽叽”叫了两声,李一横立即从叫声中辨别出受到攻击的信号,转脸的瞬间就看见迎面极速飞过来的箭羽,右手精确地在三人面前挥出一线,抓住三根箭羽,最后右掌平稳地停在青平面前,指缝间夹着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青平此刻才意识到李一横手中抓着的三根羽毛,黑色硬羽的前端根部飘着一小团灰白的绒羽,羽轴尖端锐利异常,并且散发着寒光。
青平认得这是秃鹫翅膀上才有的硬羽,在他担任侦查队长巡逻边境的时候,捡到过类似的羽毛,身边比较有经验的年长士兵认出这是瀛族一族特有的,不过当时青平只是把它当做装饰品摆在家中,现在看来,这些羽毛还能够作为暗器使用,青平不得不重新估算前面路途的危险性。
李一横黑洞般的目光搜索着箭羽发射的来源,青平伏在李一横身边小声地说:“这是瀛族一族的武器,看来我们已经接近他们的边界了。”
话语间,树枝交杂的暗处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窸窣声,而且越来越大,三人定睛望去,发现犹如蜂群般的箭羽密密麻麻地射过来,箭羽群划过空气带出呼呼的风声,直奔三人。
青平惊嚷道:“这么多怎么截的过来,这次指定要被射成豪猪了。”
李一横不慌不忙,抬起右臂,划出全部伞刃,这些伞刃中又再次抽出等长的一节,只听“蹭蹭蹭”的金属摩擦声,伞刃迅疾旋转展开,形成一面更大的金属盾,将三人完全挡在后面。
箭羽纷纷击中伞盾,但就像细针打在钢板上一样,发出“丁丁丁……”的声响,对伞盾够不成任何威胁。
藏在伞盾后面的青平吃惊地看着李一横悠然地半蹲着,毫不吃力地撑着伞盾,箭羽撞击伞盾的声音在李一横听来却是悦耳的。青平从李一横那副闭着眼睛的销魂表情和随着撞击声不停地点头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甚至连站在李一横肩膀上的小叽也随着“节拍”蹲起摇摆着。
不多时,撞击的声音消失了,三人从伞盾后面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观察情况,树丛的暗处依旧什么也看不清,这对李一横三人很不利,尽管有这些会发光的“含羞草”,但是这些荧光根本照不透黑暗,反而在黑暗的衬托下显的愈加清冷。
“喂,里面的人不要躲躲藏藏的,有能耐光明正大地决斗,躲在暗处偷袭不怕被人笑话么?!”李一横终于憋不住了,抢先喊话,他也是最讨厌畏畏缩缩地敌人。
三人依旧躲在伞盾的后面,只露出脑袋,在李一横看来,喊话归喊话,鄙视归鄙视,到还是要做好防护措施,鬼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轮更大规模的箭羽袭击。
貌似是李一横的喊话起了作用,树丛暗处的“含羞草”发出的荧光由内而外的相继灭掉,可以看出是有人正走出来,三人不禁严肃起来。
就在李一横快要看清楚那个身影的时候,“含羞草”的蓝光不再消失,这说明暗处的人停滞不前,这下倒令三人更加紧张,不敢有动作,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凝固了一样。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近半个时辰,李一横按耐不住了,抓起一把溪水边的湿泥,捏成团,猛地掷向暗处,只听见泥团砸中地面发出微弱的闷声,里面没有其他动静。
李一横纳闷了:“真是怪,刚才还见他走动,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青平也努力地矁向暗处,不过除了那些植物散发的冷冷蓝光,还真看不见有人的迹象。
小叽眯着眼也在观察里面的动静,突然隐约感到有阵清香袭来,仔细嗅了嗅,发觉香味是从身后传来,但小叽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地啄了李一横得脸,李一横此刻也嗅到了香味,他判断出这应该是女人身上才有的香水味,经小叽的提点,意识到敌人已经来到后边,便快速撑起伞盾,调转方向挡在身后,李一横和小叽也旋即转身,面对着敌人。
青平还在观察暗处,发现遮挡的伞盾就这么不见了,急忙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全身裹着黑色长袍的人,只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李一横见敌人已经出现,并且只有一人,遂收起伞盾,站将起来,他可不想在势头上被敌人压制。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袭我们?”李一横向面前的黑袍敌人问话。
“你们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黑袍人说话了。
但所有人都听的出来,这是女声,面前的黑袍敌人是女孩子,因为就算是男的刻意模仿,声音中夹带的女孩特有的阴柔磁性李一横还是不会听错的。
青平也意识到这是女孩儿的声音,但是没有李一横考虑的仔细,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听着声音是女声,那就是女孩子,殊不知还有“模仿”一词。
“我们是青族的人,想要到瀛族去做生意,才路经这里休息,并无恶意。”青平回答道,显得异常平静,令李一横也暗暗夸赞他:“这小子撒起慌来我都自愧不如。”
女孩儿罩着一件黑袍,认真地审视着青平和李一横,还有站在李一横肩膀上的小叽,继续问道:“你们青族的人只有青万金才可以自由往返做生意,你们又怎么会逃过霍族国家的边界来到这里的?”
李一横听见女孩儿也知道青万金的事情,装作跟悲伤的样子说:“我们是青老先生的徒弟,跟随他老人家一起学做生意,但不幸的是,我们刚刚出道,他老人家就在霍族一国遭遇不幸,被人所害,所以我们才落逃至此,想要完成他老人家的自愿,把这笔生意做完,再回去好好安葬他老人家。”李一横说着,竟留下两行眼泪,抽咽声也响起来。
小叽看着李一横得样子,也假装悲伤地低下头,发出“咕咕”的低吟声。
这场景,连明知道他们是装模做样的青平也感到动容,鼻子一抽,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掉:“你们这一唱一和,装的也太像了。”
黑衣女孩儿看见他们这个样子,竟然相信了,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你们,这个,刚才对不起,不要哭了,快赶路吧。”
三人听见黑衣女孩儿就这样相信了他们的谎言,也是大跌眼镜:“这么单纯的女孩也是不多喽,就是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李一横象征性地安抚扔在卖命演戏的青平,说道:“好了,师弟,恩人虽然走了,但是我们还要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难道你忘了吗,他老人家经常说‘别哭泣,贱人会笑;别低头,皇钻会掉。”
“皇钻?什么是皇钻,我记得是皇冠吧。”青平擦着眼泪,更正李一横的说辞。
“对,对,是皇冠会掉,我都伤心过头了,你也快振作起来,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李一横说着就搀扶起青平,青平向黑衣女孩儿拜别:“多谢女侠同情之恩,来日必将报答。”
李一横实在看不下去了:“青平这小子演起来没完没了,还越来越熟练,但是太墨迹。”
李一横暗中掐了青平的腰部,青平一个不稳,跪倒在地,李一横赶紧打圆场:“师弟,不必如此伤心,咱们回家后有的是机会给他老人家磕头。”
青平此时也深刻认识到再装下去,李一横非要跟自己干起仗来,便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泥涂,但还是小声的抽咽着。
李一横看向黑衣女孩,竟然发现头套下的那双湛蓝色眼睛也隐约闪着泪光,对自己的演技更是得意,以低沉而且带着颤抖的音调对女孩说:“女侠竟也能情到深处而落泪,小爷,额,小生也是羞愧,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有缘再见。”
说着,李一横拉着青平转身向溪流的上段走去,青平立即止住哭腔,得意的对李一横说道:“我配合的还凑合吧?”
李一横看着青平已经哭红的眼睛,说道:“岂止是凑合,你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青平“嘿嘿”一笑,小叽不满地凑到李一横的耳根,“叽叽”地叫着,李一横再接着夸小叽:“你也很棒,想不到一只鸟也能有这般演技,不枉我的谆谆教诲!”
小叽听完这话,不干了,一口咬住李一横的耳垂,使劲地甩头,仿佛要把李一横的耳垂当做虫子扯断,疼的李一横只能咧嘴忍耐,否则动作一大,就会被黑衣女孩儿给识破。
就在三人离开黑衣女孩儿不远处后,顶头的空中传来“呼呼”的风声,紧接着一队约有九个人组成的三角形队伍俯冲而下,略过李一横三人,带起一阵旋风,直奔向身后的黑衣女孩儿。
李一横看的清楚,这些人身后长有鹤形的翅膀,但是与霍家军又不同,身上穿的是红色军装,全部腰配长剑,背部供翅膀收缩伸展的地方一律被刺上纹身。李一横再定睛看去,发现这些纹身都是一只黑鹤的形状,鹤的头部被一个黑色的三角形覆盖。
九个人三三一组,还是呈三角形将黑衣女孩儿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