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法尔纳小镇广场的钟被敲响了。
镇上的居民知道,这意味着新任男爵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人们开始离开家前往广场。
在普通民众眼里看来,一般领主要宣布的事情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征税,就是无偿劳动,要不然就是征兵抓炮灰。
在人群中,有两个人在那里嘀咕着。
“埃德,你知道领主大人要宣布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领主大人。”
“你不是税务官吗?难道要征税吗?”
“我真的不知道,还是看领主大人怎么说吧。”
“加个狗屁税!我的儿子一个星期前才刚刚饿死!我诅咒他下地狱!”一个自耕农怀着浓浓的怨恨。
“嘘……别说了,小心卫兵把你纠出来!”一边的人提醒道。
广场上有一个木制平台,昨天这里才吊死了两名犯人,今天它将作为托尔发表讲话的地点。
一段时间后,托尔估算着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马车,在人群的注视下走上了平台。他几个手下也跟上来,站在托尔的后面。
民众看着台上的托尔,或兴奋,或麻木,或咒骂,场下的议论声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我的女神啊!男爵大人来了!他可真年轻啊!”
“女神保佑,男爵大人不要加税!”
“男爵大人好帅!我想要嫁给他!”
“切!又是一个吸血鬼罢了!”
托尔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有自由民和农奴,有富人和穷人,还有一部分的兽人。
尽管实现排练了几次,但是当真的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前世托尔连到班里的讲台上演讲都需要惊天的勇气才能做到,更别说面对眼前的数百人了。
但是,他有必须上来的理由,减税、废除苛政是聚拢领地人心的最好手段,自己需要积累声望和权威,让整个小镇的人都能按照自己设计的路线前进。
托尔有信心取得成功,因为无论其他的封建主如何强大,他们都不懂得是谁创造了历史,不懂得是谁创造了物质和精神财富。
贵族运用金钱和权力塑造一个阶级,编撰礼仪故作优雅、强调出身划出沟壑、垄断教育愚昧民众、动用武力镇压反抗、勾结超凡巩固自己的统治、利用宗教彰显自己的昭昭天命。
托尔能够想象他们可笑的样子——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枯骨构成的王座上,民众的造反使他们气急败坏,直呼贱民从骨子里就是卑贱的,是不稳定的因素。
从落后的经济基础中诞生的落后的上层建筑,就是那么的愚昧、无知,以及傲慢。
布置在台下的卫兵们看见托尔伸出双手下压,便齐声大喊:“安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以后,托尔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治下的民众和来自远方的客人,你们好。我是法尔纳新任的男爵——托尔·德·斯菲特。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听到这里,台下的民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漏过一个字,今后是生是死全看男爵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前几天,我巡视了我的领地,看到你们一直处于贫困当中,总是吃不饱饭,感到十分心痛!”
听到这里,台下的民众十分震惊。不是吧?不是吧?贵族老爷竟然在乎我们吃不吃得饱饭?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因此,我宣布!”托尔拿出了一张清单。
“我以斯菲特家族的荣誉向朵雅女神起誓,从现在起,入城税、结婚税、生育税、人头税、懒税、初夜税……(此处省略好多字)立刻废除!”
台下的民众相互看了看,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站在前面的托问道:“男爵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都已经以家族的荣誉向朵雅女神起誓了,难道还会有假吗?”
“不会!怎么会有贵族不在意自己家族的荣誉呢?怎么可能有人敢骗朵雅女神呢?”
“我都说了,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托尔和托在那里一唱一和。
台下的民众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最后开始大声地欢呼。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卡特,打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你***还真打!”
“男爵大人万岁!”几个声音大喊。
“男爵大人万岁!”越来越多的民众也开始了高呼。
在托尔事先安排的几个托的带领下,广场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趁这个机会,托尔把卡恩叫了过来,小声地说:“刚才那个,加一枚银币。”
托尔考虑过自己宣布减税后,民众不相信该怎么办。思考了很长时间后,托尔决定安排一个托和自己对话。
立木的选项被托尔划掉了,因为他觉得商鞅使秦人相信变法会推行下去的关键不是立木,而是毁了太子老师的那张帅气的脸。如果当时没有处罚太子的老师,商鞅在城门外立多少根木头都没有用。
到这里,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托尔又伸手下压:“大家安静!我还有事情要说。”
在卫兵声音的压制下,沸腾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从现在起,法尔纳镇将成立法尔纳行政厅,行政厅的领导者的职务为厅长,埃尔默·格里芬先生将担任第一任厅长,同时兼任法尔纳镇长的职务。”
埃尔默按照实现的安排向前几步,但是没有超过托尔。他在人群的注视下挥挥手,然后退回去。
“行政厅将会占用我在广场对面的住所办公,大家有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到行政厅找相关人员解决。”
人们看向广场对面托尔的住所,在那里,几个卫兵把住所门上的红布揭下,一块写着“法尔纳行政厅”的门牌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我将给予行政厅管理整个法尔纳领地的权力,行政厅只对我负责,厅长由我任免。”
这种做法放在前世绝对是独裁,会被民主斗士骂死,但对于从未听说过自由民主思想的法尔纳民众来说,他们并不在乎。当然,托尔也不在乎,在一个几乎全是文盲的地方,是不可能实行民主的。
“行政厅的职责由五条,第一,帮助法尔纳的领主更好的管理领地,对外保护领地的安全,对内维护领地秩序;第二,组织领地的经济建设;第三,组织领地的文化建设;第四;加强社会建设;第五;管理经济;第六:生产公共产品。”
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托尔知道,除了第一条,剩下的几条人们根本没听懂,不过没关系,以后办公厅会有详细的解释。
埃尔默看的很明白,自己原本只是管理法尔纳镇,现在一下子能够管理整个法尔纳,又平白多了那么多的权力,想把自己弄下台的人肯定只多不少,自己只能牢牢抱紧男爵大人的大腿。
“从现在起,自耕农上缴的粮食税由收获的七成改为三成!”
台下的自耕农群体发出了更大声的欢呼。
“从现在起,我将开发法尔纳土地的开垦权,每个开垦耕地的人将获得土地的使用权,而且免除粮食税两年,行政厅还会免费提供农具。”
自耕农想给托尔生猴子了。
好不容易压下来民众的欢呼声后,托尔再次说:“从现在起,外来人口主动到法尔纳定居将获得自由民的身份,同时获得土地的开垦权,而且行政厅将会帮助移民建立房屋。”
“最后,行政厅将招募人员作为官吏,识字的人可以到行政厅报名,通过考核之后将成为行政厅的员工,每个月都能领到丰厚的报酬。”
“男爵大人万岁!”
“愿男爵大人的领地永远繁荣昌盛!”
“男爵大人真是好人啊!”
在民众的祝福声中,托尔的演讲结束了。
回到行政厅后,埃尔默被卡恩叫进了二楼一个门牌上写着“领主办公室”的地方。
“埃尔默,行政院扩招公务员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男爵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安排好了招募点,马上就会开始招募,行政厅计划招募30个人作为公务员,招募的人将会进行书写、阅读、计算等测试,择优录取。”
说是择优录取,但是托尔和一帮手下商量过后,把出身也作为一个重要条件,只不过出身是一个潜规则,没有明面上写出来而已。因为目前各国官吏的选拔都是看出身,贵族已经垄断了官职,这也是贵族的重要特权之一。
如果托尔招人不看出身,先不说托尔的手底下的骑士有没有什么不满,恐怕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托尔就别想在贵族圈混了。由于托尔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所以托尔还不打算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再加上这里识字的人基本都在贵族阶层,所以托尔也就对现实妥协了,他觉得就这么一个小地方,总不至于公务员里出来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后,自己还发现不了。
“很好,等到招募完成后,我要亲自对他们进行培训。”
埃尔默离开后,托尔开始了自己的日记强国……不对,是纸上种田之路。
按照托尔的计划,他首先要对公务员进行挑选分组,划分部门,和他们讲清一个政府应该做什么。其次,要进行人口普查,搞清楚自己领地上人口组成和年龄分布,建立户籍制度。然后,还要清查土地,进行农业改革。同时,还要去外地挖走一些煤矿矿工,开发煤矿。最后,还要选地方去煮盐。
做完这些之后,还要去整编自己那一百人的卫兵。托尔知道这一步是自己能否真正在这个世界崛起的关键,因为“Power is power”,权力就是力量,具体来说是掌控军队的权力,通俗来讲,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军队不仅可以震慑一些宵小之辈,也可以让有问题的人消失,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
“莫莉,我回来了!”青年卢克兴奋的推开了自己茅草屋的门。
“怎了哥哥?你看起来很高兴?”卢克的妹妹放下手中的活看向自己的哥哥。
“领主大人废除了很多税收!而且还在招收识字的人做官吏!”
等到卢克和自己的妹妹说清楚怎么回事后,莫莉高兴地抱住了卢克,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太好了,哥哥!这下我们可以少交好多铜币了,你也不用白天做完学徒,晚上还要去餐馆刷盘子了!”
卢克也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说:“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要去男爵大人那里报名当官,我还是认识一些字的,听说当官给的钱很多,只要我能通过测试,我们家就有钱了。”
“嗯,哥哥,我支持你。”
“莫莉,你已经十四岁了,等我攒够你的嫁妆,你就可以出嫁了,我会给你找一个勤劳、勇敢、帅气的小伙子给你当丈夫……”
“笨蛋哥哥!我不理你了!”莫莉挣开了卢克的怀抱。
“唉唉唉,怎么了?你怎么还生气了?”
“哼!”
————————
“总于写完了!这鹅毛笔可真不顺手。”托尔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窗边,看着黄昏下安静的小镇。
“当一束光照进了黑暗,那么这束光便有罪,但这束光如果永远不离开黑暗,那便是救赎。”他平静的念道。
“抱歉啊,我给予了你们光明,你们做好了跟随我应对黑暗的决心了吗?。”
房间里很安静,摆钟的指针在哪里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希望我不会背负着罪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