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叶秋枫】)
【艺术生考试我记得是在秋天来着,秋枫你准备好了吗?】
艺术生考试被安排在了秋季,这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同时也是件坏事。
时间比预想中的要提早考试,这便说明成绩也会比预想中要早发布,能否被想要考取的艺术院校录取就可以尽快见分晓了,虽说并没有充分的自信,但是一直都在练习的我总会比那些突击练习的人要有优势。
因此问我有没有准备好,我的回答肯定是「准备好了」,不过不到最后不能掉以轻心这是已经被说烂的道理,平时的努力在最后的战场上付之东流的情况并不在少数,即便不知道那会不会是我的将来,但是我还是衷心的希望自己的努力不是徒劳无功。
窗外的斜阳照进空旷的教室,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周围的唏嘘变得朦胧,我望着那条两旁开满枫叶树的小道,翠绿的枫叶在风中缓缓摇曳,回荡在空气中的清香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无法压抑的困意使身体不禁感到劳累。
在这个时候安然入睡,是不是醒来时便是黄昏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很想就这样趴在桌子上什么都不想的睡去,可是眼下并不是任由自己任性的时候,在这个困乏劳累又充满诗意曼妙的季节一定会有什么事会发生,这种莫名而至的预感令我感到不安,不清醒一点的话就会失去一些东西的恐惧盘绕在心头。
【秋枫,你没事吧?】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似有心绪,星海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样平静,在这个对于他来说如此特殊的季节,他会想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不得不说有点好奇,当然比起这个我更对自己未知的前方充满期待。
我笑了笑。
【如果考试通过的话,距离完全独立的日子就又进了一步,说实话...很紧张,但也很欣慰。】
他听到后只是微笑。
【不如说...距离回到那里的日子更近了一步吧?】
他所说的「那里」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拥有我的回忆之地,虽然跟着星海和诗如来到这个城市生活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基本上习惯了城市忙碌喧闹的日子,但是那个小镇的光景我依然铭记在心,它仿佛就像铭刻在石板上的古老文字般永远不会褪去。
当时我离开那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那里,回到那个小镇清晨候鸟歌唱的人行道,回到那个响彻汽船鸣笛的海湾,回到那个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家,还有...
回到那个被称为「妈妈」的人身旁。
【嗯...没错,妈妈她现在应该...】
【我觉得...阿姨肯定没问题的,相信她吧?】
现在她在做着什么,又在想着什么,我无从得知,但是不知为何我敢肯定她一定在思念着我,就像我此时此刻正在想念着她一样,我对她的「抛弃」是否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那个抛弃了我们的男人是否还是她心头拒绝治愈的伤口。
这些事情,在我回去的时候便会全部明了。
我发自内心的信任着她,就像她信任我目送我离开一样。
【说的也是...嘿嘿。】
我站起身子,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打气。
【去哪儿?】
【现在美术教室应该是空着的,我去练习一下。】
【是吗,中午饭你打算怎么办?】
【在食堂买点,然后拿去美术教室吃。】
【嘿...干劲十足啊。】
【那当然,我先走了。】
就在我踏出教室的时候,身后星海的声音迫使我停下了脚步。
【加油哦。】
我转过头看向他,脸上平静且温柔的笑容伴随着简单的话语给予着我动力。
虽说自己并不害怕独自一人,毕竟不论身边站的人是谁到最后自己都会变得遍体鳞伤,不过这样的向前走那份空虚和无助却会不停折磨着看似坚强的内心,没有人愿意受伤,当然我也是一样,但是我完全不会对此恐惧。
理由也很简单,每当看到星海和诗如的笑容,听到他们的言语,我都深知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只不过是朋友间理所当然的说辞,但对我来说,这是我的坚强和勇敢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笑着点头,代替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谢。
走出主教学楼去往功能楼的途中,凉爽的微风拂过我的耳畔,高远的青空向视线的边缘蔓延,稀薄的云层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斑驳,不断走过身边的学生谈论着自己的生活,享受属于自己的这段悠闲时光。
【秋枫?】
【啊...诗如?】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我随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诗如正拿着一摞和自己一样高的海报看着自己,看样子她又被学生会的人叫去当苦力了,她是望海鸥人人皆知的校花,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学生会的人盯上了她。
根据星海告诉我的说法,学生会为了塑造校园内的勤劳风气,经常会找一些学校里的「名人」参与校内的大型活动,以此在学生的脑海里形成勤劳光荣的意识,而诗如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们的目标,诗如虽然说过自己并不想参与其中,但迫于无奈只好就范。
在学校里得罪了学生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为了今后的校园生活,她还是选择了帮忙,这种事不仅是她就连我也遇到过,刚刚入学的时候因为长相在学校里引起了一些轰动导致自己受到了学生会的关注,然后也被「强制」做了一些学校工作,还稀里糊涂的当上了文艺部部长。
不过好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过多找过我了,这还要归功于自己没有在学校里过多活动,我明白如果我像诗如一样总是在学校里走来走去的话肯定也会和她一样被学生会的那群人叫来叫去,看着眼前的诗如,我产生了些许同情。
我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笑道:
【又是学生会?】
【不知道为什么...会长好像特别喜欢我...】
【会长吗?】
就在这时,一位黑发少女从诗如的身后走了过来。
【李诗如同学,海报还没有送过去吗?】
【啊...会长...】
少女黑色长发梳成单马尾的发型,凛然的气场与从远处就能感受到的锐利视线以及穿着整齐的校服都让我领教到了这所国际学校的学生会长拥有的姿态,她给人的感觉并非外表上的强势,而是发自内在的气度非凡。
由于上次参与学生会的事宜都是由学生会干部传达并非学生会长亲自传达,所以我也就没有见到她,再加上文艺部的工作并不是很多,想要见到每天都在校园内忙碌的学生会长就更困难了。
不过并不是完全陌生,在大型活动的时候还是会看到她为学生会各个部门布置任务,我记得当时她也和我交代过一两句需要注意的地方,总之简单来说的话,在我看来她算是个「陌生的熟人」吧。
她看到我第一时间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很快露出疑惑地神情。
【叶秋枫同学?路过吗?】
她很快认出了我。
身为学生会长记住每位学生会成员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成员之间相互熟知也是必要的,但是出于我并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所以在大型活动前的学生会会议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接取工作的回忆罢了,意见之类的我从来没有说过。
再加上在学校里我也当过一阵子名人,她能很快认出来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额...嗯,要去美术教室...】
【...我听说艺术生考试就在秋天,你是去练习吗?】
【嗯。】
【这样啊...艺术生考试并不是很困难但也不是很简单,放平心态应该就没问题了。】
【啊....谢谢。】
她点了点头,然后顺势拍了拍诗如的肩膀。
【海报尽快送过去,接下来还有事干呢。】
【是......】
说完会长转身离开投入了工作之中,望海鸥的特色枫叶节临近,学生会很快就会变得忙碌起来,而会长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进入了状态,想必这次枫叶节又会有比上次更加精彩的内容吧。
诗如冲着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便拿着海报走开了。
我按照原本的计划来到了功能楼三层的美术教室,那里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没有人占用的,再加上功能楼除了社团活动外也不会有人经常进入所以有着非常宁静的氛围,用于练习在我看来是绝佳的场所。
远处枫树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宛若秋天演奏的动听音乐。
在这个枫叶漫天飞舞的季节,在心中无法压抑的悸动以及对未来无限的憧憬让我的双脚轻盈,舒缓的徐风掠过我的脚边和肩头,抚触着我的脸颊诉说着甜蜜的话语,走廊里在阳光下闪烁的灰尘漫无目的地沉浮,我置身其中,面带笑容。
我摆好画架,把手伸向桌子上那支画笔。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如同命运的玩笑般回响在美术教室的墙壁之间。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信息,让我的四周失去了声音,阳光不再能照进这间教室,幽深的黑暗围绕在了周围。
我的手不停的颤抖,视线被屏幕上的三个字束缚。
——「叶先生」
然后,我说出了那个我认为永远不会再说出的两个字。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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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又到了枫叶烂漫的时节。
仰起头,流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