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区外,一栋可以俯瞰全局的高楼上。
说是俯瞰,但楼顶和码头区直线距离超过两公里,靠肉眼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再加上是夜间,即便使用狙击镜,也只有镜这种异能者才能做到有效的监视。
“定期报告,这里是镜。‘鸟面具’已进入码头,区域A6,无异常。”
“璧收到。另外,我截获了近几天‘鸟面具’和几个组织冲突的信息。他们似乎把鸟面具称作‘阿蒙’。”
“镜收到。”
“影收到。”
“沉收到。”
耳机中相继传来另外两位弟弟妹妹的声音,他们已经在预定位置蛰伏起来了。
“我们要用这个名字吗?”沉问道。
“不,继续使用代号,我只是补充一下信息。”璧否认道。
“镜,我前面的道路上有人吗?”影问。
“没有,一路通畅。”
“那我再接近一点。”
“小心。”
镜通过狙击镜密切监视着影的周围,警惕着其它异能者或者别的什么超自然玩意接近她。其实如果不是璧一直用战术地图标记出他们的位置,镜是没法靠视觉锁定影的。她一直用自己的能力藏在集装箱的阴影里,只有在影越过光影的交界时,他才能捕捉到那个细微的空气扭曲。
连他都发现不了,影可以说安全得很了。
“璧,老爸呢?”镜向这位四妹确认着任务以外的事。
最重要的事。
“检查都结束了,医生给他开了镇定剂,现在睡下了。”
“医生怎么说?”
“乐观估计,三年。”
“……”
通讯中一片压抑的沉默,这个结果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
“三年……我们能收集到足够的山铜吗?我们连究竟要多少都不清楚。”沉语气沉重。
“一定能。”影反驳道。
“必须能。”镜一锤定音。
“影小心!”璧突然高喊,震得镜耳朵生疼。
但他没空管自己了,刚刚的对话让他分心了几秒,而就这几秒间,影那边异变陡生。
“我这边只能看到热源,镜,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璧飞快地问。
镜用狙击镜重新锁定了影的周围,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并没有发生战斗,影依然躲在阴影里。只不过,在她“面前”多了一个拦路的生物。
“那是什么东西……狼人?”
透过狙击镜,镜看到了一只身高两米多,大体呈人形的生物。这生物长着一只犬科动物的头颅,身体被毛发覆盖,那些毛反射着光线,呈现出一点金属的质感。它的一些关键部位覆盖着金色的轻型铠甲,不过那铠甲精雕细琢地,看起来更像是仪式用品或者艺术品。
不对,异能者和狼人都出现了,天知道这世上是不是还有附魔物品之类的东西……
镜的手指离开扳机,他按下了给这玩意来一发的念头。一来不知道狙击枪能给它带来多大的威胁,二来它现在并没有发现影,自己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狼人左右闻了一会,还敲了敲左右两边的集装箱,最终找不到什么可疑的目标,走开了。
哦不,不是走开的,它是传送走的。
这就是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影旁边的原因。
“危机解除,暂时安全。”镜宣布。
“还要继续吗?”璧问影。
“继续,”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花了好几个星期才找到这么一块山铜,不能放过它。”
*******
影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在阴影中前进。
一种没来由的不安一直在挑拨她的神经,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以往只有过一次类似的体验,就是在接受训练时,独自一人面对数只大型猛兽的围攻。不过那次的感觉相当微弱,毕竟依仗能力,只有她偷袭猛兽慢慢放血的份,没有猛兽逮住她的份。
可今天晚上,一进入码头区,不安就像是在看《闪灵》,总感觉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个什么东西跟你打招呼……
或许是压抑的环境导致的,或许是父亲身患绝症的消息扰乱了她的心绪,或许是被刚才的狼人吓了一跳。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已经很近了,近在咫尺。
她已经来到了阿蒙所在的一摞集装箱的底部,栖身在影中,一边关注着上方的动静,一边与心底的不安对抗着。
直到,音爆刺破了她的耳膜。她强忍着耳朵的疼痛向上方看去时,一道金色的流光正划破天空。
*******
酋长的望远镜掉到了地上,她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
并不是在找望远镜,而是在看自己胸口插着的那根树枝。确切地说,是一支被用作长枪枪柄的树枝,还泛着金光呢。
前一秒,她还通过望远镜看着那摞高高叠起的集装箱顶部,看着那个奇怪的鸟面具和一伙突然出现的人会面。
想想看这一幕,月黑风高的夜,空无一人的码头。戴面具的神秘人和一群穿着笔挺西装的大汉的可疑会面,这群大汉里还混着一个相当对酋长胃口的明媚少女。多么引人遐想的一幕啊,说这里没秘密谁信啊。
师父说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酋长原本已经做好了一无所获的打算。结果刚来就见到这么带感的一幕,她还琢磨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脸黑属性突然逆转了。
可现在胸口这枪……怎么说?拿阳寿换运气的真实写照?
心里再怎么吐槽,也于事无补了。
超音速偷袭阿蒙的长枪被弥柚空手一挡,居然弹开了。且不讨论弥柚到底什么来头又强到何种地步,被她弹开的长枪虽然已经不是超音速,但那威力仍然不是人类之躯可以承受的。
酋长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只在望远镜中看到金光一闪,然后自己的身体忽然一空。
直到现在,她也感受不到长枪穿胸而过的触感。在枪锋及体的瞬间,她的胸口就被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洞。然后枪尖刺入她身后的地面,枪柄还在她的“胸口”里打着颤。
“我就这么死了?”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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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死了?”纪幽远问。
酋长看了看自己又看看纪幽远:“你说呢?你见过这么活色生香,栩栩如生的死人吗?”
“你这俩成语肯定至少有一个用错了……”
“总之,我还在这里,有体温,会喘气,活的。”
“所以当时你没死?”
“死了,但没完全死。”
“算了我还是等你自己解释吧。”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东边刚出鱼肚白的时候。当时我胸口根本没伤,但衣服都碎了。还有,码头区当时像被轰炸过一遍一样。”
那么,在酋长昏死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这事,还得着落在那位正在酋长床上睡着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