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今天能早点去见到她吧。
本来陈晚情是这么打算的,在九点半之前完成工作,没想到在就快批改完文件的最后半个小时内,秘书又拿来了一堆文件,硬生生地把陈晚情的下班时间拖到了十点半。
虽然说秘书也建议她了可以留在明天做,但这种类似于“把作业留在明天再做吧”的想法一定会酿成很严重的后果,陈晚情在学生时期就经历过不下三次。
“送我到这就行了,晚点我自己回去。”
坐在副驾驶上松开安全带的陈晚情一边对着身旁送自己过来的秘书说着。
“您慢走,那我就先去步行街随便逛逛吃点烧烤吧。”
两人都出了车,女秘书伸手把车钥匙递给了陈晚情后转身离去,随后便消失在了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簇拥着的街道远处。
吃烧烤啊,真好……
上次陈晚情吃烧烤记得还是在高中时候,某天她瞒着父亲告诉了他安排的负责每天来接她的司机,她那天会晚放学半小时,让司机晚些来接她,趁着那段宝贵的闲暇时光偷偷地跑到了步行街的一个烧烤摊去点了好几对鸡翅和鱿鱼须,吃了个饱,以至于最后回到家时已经没了吃晚饭的胃口所以被发现了,幸好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听到女秘书说去步行街吃烧烤,陈晚情难免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在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学生生活中寻找快乐的时光,突然就想吃烧烤了。
可是现在的烧烤摊啊,大部分看着都不卫生,她也不清楚有哪几家算是口碑好的,毕竟她平时也不会吃这些在街上摆摊的食物。
又或许她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只是想让某个人带自己去。
踏进电梯,按下三楼,缓缓上升,离开电梯。
陈晚情几乎是看都没看电梯右侧方向灯红酒绿的酒吧就径直走向了左侧充满了古典气息的鸡尾酒廊,即使那边有着刨人注意力的动感音乐。
推开清吧的隔音门后又关上,就像是从一个只有暴躁和不知疲倦的野生动物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与之完全相反的尽是戴着白手套和穿着棕色风衣,留着小胡子的欧洲人的高雅的现代世界。这种感觉很奇妙,让陈晚情紧绷着的肩部像舒了口气似的放松了下来,特别是在看见了吧台后手拿着蓝瓶金酒往夹在另一只手指尖的盎司量杯倒酒的李念夕那依旧清冷宛然的侧颜后,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每次看见李念夕,不知道怎么的就能让她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冷静下来,特别是在工作了一天的烦厌心情下,就很奇怪,好像只是看着那张脸就能冷静下来似的。
吧台前的散座上还有一对年龄约莫四十左右的夫妇在等待自己的鸡尾酒,陈晚情尽力压抑住了自己想要马上去找她聊天的宛如逐渐沸腾的温水一般的心情,坐在了和那对夫妇相隔两个散座位置的旁边,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望见她低首时的完美侧颜。
李念夕当然也看见了她,只是仍然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并未选择率先和她打招呼,这是一种不可言喻的说不上是默契的默契。
万幸的是那对夫妇在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鸡尾酒后并未选择在吧台前饮用,而是挽着手走向了清吧的角落,这才让陈晚情有机会换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也就是李念夕的面前。
“陈总今天来点什么?”
很正经的提问,可惜的是,陈晚情并不是品酒无数的酒痴,所知道的那些屈指可数的调制酒种类都被她在前几次的时候说了,此刻就有些发窘。
“今天按你的心情来调怎么样?我知道的酒不多,不知道喝什么好。”
“按我的心情?您确定?”
让调酒师随意发挥,或者按调酒师的心情来为自己的调酒,这恐怕是每位调酒师最讨厌遇到的人或者说情况了,因为大部分的后果都是客人不满意,客人觉得你这酒不合他口味,不好喝,调酒师又觉得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弄得双方都不开心。
虽然先前陈晚情说的那番话表明了她是个对酒不怎么了解的人,实话实说这一点还让李念夕觉得她比较真实,不像某些客人不懂装懂,只会点水割和莫吉托。但按照自己的心情为对方调酒,李念夕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嗯,只要不是味道太怪的酒我大概都可以喝下去吧?”
陈晚情只手托着脸,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入了李念夕的眼里,让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那行。”
话音刚落,李念夕就从身旁的各式各样的鸡尾酒杯里拿出了一个形状优雅的飓风杯,不规则的冰块倒入其中,开始冰杯。
陈晚情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那双拥有着白皙细长手指的柔嫩双手上,女人用来冰杯的那双手重复着搅拌的动作不知道了多少回,一直到滤出冰水这个动作之前才停了下来。
她又从身下的一排酒瓶中拿出了一瓶布上了银色条纹,通体透明的玻璃酒瓶,倒出了也是如水般的透明液体,陈晚情只能从酒瓶上印着的“Tequila”认出这是一瓶龙舌兰。
李念夕无论是拿酒瓶的手还是夹量杯的手都异常的稳,仿佛这是一个已经融入了她身体本能的动作,甚至连收尾时的抬酒瓶口的动作都那么顺畅丝滑。
她又用工具挤了半个柠檬的柠檬汁在酒杯里,一阵搅拌后,倒入了装满了剩下半个酒杯的橙汁,又是继续搅拌混合,最后倾斜下的盎司量杯里,是相比起整个飓风杯显得额外少的红糖浆。
红糖浆像是穿透了整杯橘色的鸡尾酒,在杯底聚集出现,女人用吧勺轻轻搅动打散了红糖浆,那抹鲜红顿时开始向上攀爬了几分,由黄逐步到红,像日出时天空的颜色,绝美。
一片橙片倚靠杯口,酒杯从李念夕的手中轻轻放下,就在陈晚情的身前。
“真好看。”
陈晚情的视线发散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看着这一杯酒,还是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谢夸奖。”
拿出白色手帕擦拭着双手的李念夕轻轻地点着头,抿唇微笑着。
陈晚情伸手捧过了酒杯,唇贴上了杯口,酒杯里的汁液急不可耐的,却又是温柔地,流入了她的唇,口腔,慢慢地浸染着她的身心。
龙舌兰的度数很高,但没她低头噙笑时的温柔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