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林妄躺在莉莉家公寓的床上，他睡不着。
过不了几天他就到了该回去扫墓的时候了，她的忌日他一次都没记错过，也不敢记错
梦魇总会在他要忘记过往的时候给他刺上一下来告诫他：不要忘了你自己曾经杀过最重要的人。
高中时代的林妄是一个纯粹投身于血腥和平凡的双面人，不主动找事，却对找上门的事情用最极端、最暴力的方式解决，哪怕惹上了再不该惹的人他也完全不怂。
他不害怕这所有事情的前提都是自己完全了无牵挂，没有亲人爱人也没有几个朋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然心无畏惧无拘无束。
诶，这么看一下，我和莉莉学姐的相似之处还挺多的，同样的了无牵挂、同样的只能依靠自己、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像个疯子。
这么说是因为在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她还放着另外两幅碗筷，当我问起的时候
她只是很正常的说，“是父母留的，我在等回家，他们。”但她那副表情就像是明明知道父母再也回不来了样子，所以才说我才说她和我同样像个疯子。
听她说过，她的父母也是死于非命，她告诉我她父母死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上因为她自己导致的，在她五六岁时发了一场高烧，但她的父母在送她去医院时被酒驾和逆行的车给撞了，当时她的父母都将她护在中心，她的父母却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门外有人敲门，不用想，肯定是莉莉学姐。
我爬起身，打开了门，莉莉学姐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站在门外还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但是现在却混杂进了一丝脆弱
“别，让我猜猜你出现在这儿的理由，大半夜不睡觉，你和我说过你现在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但看你现在这装扮不像是加班的样子，所以你是失眠或者做噩梦了吧？我更倾向你做噩梦了。”林妄带着些许狂妄的笑道
“恭喜猜对了，陪我睡觉。”莉莉冷淡地说道
“你我可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啊，不要做了个噩梦就来找人撒娇啊。”
“四五岁时候，没撒过娇，没机会撒娇。”莉莉双眼黯淡了一点
“算了算了，你梦到了什么和我说说得了，把这玩意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减少一些压力什么的。”我抓了抓后脖子，然后把房门打开，让她进来
她抱着枕头走了进来，坐在床边，而我也坐在了床上，单腿盘起，然后用手压在上边在把头用手撑着，“来说说看吧，你梦到了什么。”
“是....车祸。”她说的时候有明显的犹豫，看来是梦到那场人祸了啊。
“我看到他们，他们对我说，对不起。”
“他们对我说，要我幸福，抛下我自己，很对不起我。”
“我看到妈妈，抱着我在哭，嘴里在道歉，一直在道歉...”
“我看到爸爸，他在对我笑，嘴边还流血，他要我一定，要活得开心....”
“我看到黑影，它们在吵闹，说我是灾星，歧视我孤儿，谁都不愿意，接近我...”
“我好想他们。”说完之后莉莉学姐流下了眼泪，但她并没有去擦，只是更用力的抱紧了枕头
那么...我该怎么安慰她呢？我可不会也不擅长安慰人啊，但是看着此刻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我不理解。
“嗯...我不会安慰人，但是你要想我陪你待着待一阵的话，我倒可以答应。”我实诚的说，我确实不会安慰人，这是实话，但我能陪着她至少不让她在最难受的时候还只能可怜的一个人消化掉负面情绪。
“能...稍微靠一下...吗？”莉莉学姐试探的问
我没理由拒绝一个对我有恩的人的合理请求，虽然她对我的恩情其实也只是一些小小的帮助而已，但对我也还是恩情。
“就一会。”
说完，她把头抵在我的胸口处，还好莉莉学姐不像那俩人一样，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我再动手动脚。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别问为什么知道啊，问就是我看了手机，莉莉学姐也像振作起来了然后她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困了一起睡。”她的眼眶红润，像是哭过，或许是在刚刚吧？问太多会很麻烦，所以还是算了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还睡同一张床，这玩意你要说没发生什么人家会信吗？”我义正言辞地说道，“所以啊，你睡吧，我去睡沙发就是了。”虽然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让莉莉学姐回自己房间睡或者我去她房间里睡更合理，但是考虑到人家是学姐而且...这屋子可是她的，我也没权利决定就是了，所以干脆去睡沙发。
“我在撒娇。”莉莉学姐说，冷淡的表情此刻居然有点显得呆萌
“所以。”
“陪我。”莉莉拍了拍身边示意我过去躺着
“我拒绝。”
“求你了。”莉莉恳求道，“求求你了。”
我心软了，毕竟...对吧，人家又和我的过去没关系，没必要太针对太多是吧，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嘛
所以我躺了过去，她离我的距离很近，但我没有感到多少心动的感觉，毕竟上一次面前趟着个女孩子的时候还是她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所以我其实对我面前躺着个人还是多少有点忌讳的。
“林妄。”
“干嘛。”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莉莉学姐这个问题实属是给了我狠狠一拳啊
“没有，你看就我这样连个朋友都能用一只手数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啊。”我自嘲一般的说道
“...你想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莉莉学姐的问题又给了我一记重击啊，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喜欢直球吗？就差把‘我喜欢你’直接说出来了吧！
但是她这个问题我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我居然毫不意外...是我的梦魇。
“嗯...不知道呢，看对面吧。”我给了个不清楚的回答，但我明明清楚答案....
“是吗，你太随便了。”莉莉学姐一副语言又止的样子，又或许是我猜错了，毕竟她平时也就很少说话
.......
那我能喜欢你吗？我可以喜欢你吗？
这本来是我该问出的话语，但是却总没胆子说出口，就算再喜欢面前这个只在言语方面比我好一点点的连安慰人都不会的笨男孩也没有任何胆子说出口，我只是和他同病相怜而已...现在就已经很幸福了，和他现在这种关系就已经很幸福了...再贪多的话...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和赵官雅那种有家世和能力的千金小姐可比不了...把这些藏在心里的话和他说了的话，他不和我结束这段关系就已经是最好最仁慈的结果了...说是同病相怜，明明是我更要依赖他一些...
而我完全对他是可有可无的...
完全不公平。
我想象过他拒绝我的场景，差点就让我动了轻生的念头，我连想都不敢想表白失败之后的破碎关系...也不敢去想他有了喜欢的人之后那距离感飞增的场景，我胆小如鼠，只能暗自里不断祈祷着他永远不要有喜欢的人。
我不指望他会喜欢上我，这种可能性小的和沙粒一样，我不想去赌，但是心里却又总是期待着他向我表白求婚的场景...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却还是止不住的去想
只要我不告诉他我的心意，那我们就还能是朋友，现在的关系就还能继续保持，哪怕...我总会有一天不满足于现在这种关系...不，我是一直都不满足于此刻，我好想把我想说的都告诉他，好想亲吻他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不是，是我有多爱他，可是不能，我不配，我承受不起他拒绝我的表白的打击
那样就连我最后的...易碎的幸福也破灭了，我一定会死的。
“你没事问这玩意干嘛，女孩子都喜欢八卦吗？”因为我想你也喜欢我。
“睡前闲聊，没什么意义。”所幸我说的话他总会信，多希望是出于对恋人的信任啊...
“是吗，那不如直接睡觉。”林妄闭上准备睡过去，他看着不想和我聊天，我能...我应该强求吗？ 显然不能。
“......”我看了他一会，心里有些失落，我不想让这唯一的夜晚这么快就结束，可是他不想陪我的话那这一切都只是白搭，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情不愿也不能无视他的想法，这才是互相尊重。
我作罢也准备睡去，这一次一定能做个好梦。
“所以你真不打算聊点什么了？”他闭着眼，突然开口道，“难得有人愿意给你撒撒娇了你就这样点到为止？莉莉学姐果然是个乖孩子呢。”他似乎是在调侃我。
“你想聊什么。”
“无关痛痒的东西就行，一些特殊的问题我视心情回答你。”他的口吻有些慵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