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从很久以前直到现在,这份情感不曾发生任何改变。
但是我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
从来不敢向【她】倾诉自己的感觉。
只能默默的从遥远的后方注视。
我厌恶自己的懦弱,却始终无法摆脱。
只是一个劲的满足现状。
哪怕只能捕捉到【她】的影子,亦或是听到走路时皮鞋接触到地面所发出的响声。
如果哪天【她】走过来和我搭话,那我到晚上都会笑着醒过来。
很没用吧,很没出息吧。但这些不会被任何人瞩目的细节,只属于我。
一想到【她】也能变成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就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现在回忆起那段并不算太长的时光,还是觉得很美好,所谓的拥抱幸福就是这样吧。
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小时候读过的绘本里总是会这么写吧,太过贪心而一无所获。就像是那座充满着黄金的岛屿。
每次只能搬走一点黄金,超过分量的话,船只便会沉入深不见底的海洋。
我满足现状。
但这都是一切按照我所希望着的状况展开的情况。
换言而之,我的欲望只止步于那个家伙来干扰之前。
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失。
仔细想想,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那孩子,却从来没有在实质上做出行动。
我无法像电视剧演出的那般,鼓起勇气向喜欢的人表白心情。
暂且不提自身的胆怯,现实中还存在着一个客观因素。
我是个女人。
而我喜欢的人也同样身为女性。
而且对方还是同一个学校里小我一个年级的学妹。
鲁莽的表白只会添加无用的烦恼。
我总是这样劝阻着自己。
而后———一面偷窥着【她】的生活。
每日放学后的主要任务是偷偷跟在她的身后。
真的是十分变态又不可理喻的行为啊,简直和跟踪狂没有什么区别。
即使陷入这样的自我嫌弃烦恼漩涡,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啊,这就是爱意的力量吗。
轻浮的用爱为借口,一遍又一遍在内心说服自己。
反正谁也不知道,谁也发现不了。
每当这样想着,跟踪她的次数便更加频繁。
恶性循环。
我沉迷在跟踪她所带来的背德感和快感之中。
在这种事情持续了半个月之后,我潜入了【她】的居所。
悄悄躺在她的床上,使劲吸鼻子感受少女独有的清新体香。
说起来我好歹也算是少女吧。
但为什么总是有种欧吉桑的感觉呢。
不过,有时候真想干脆让自己变成欧吉桑算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毫不在意性别的和【她】表白了。
这些也不过是想想便作罢,如此没有出息的自己,就算真的被赋予机会也是没有勇气和【她】表明心情的。
真的是很让人沮丧啊。
无法改变的事实,自己身为女性的被母亲赋予的身体。
我陷入了对于一切不满的自爱自怜。
然而就在这时。
那个可恨的女人出现了。
打扰了我唯一的幸福、击碎了本应没有任何差错按部就班的生活。
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的是名为XX的家伙的那副虚伪的假笑。
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灰暗瞳孔,一张口便是充斥着恶意的声音。
我没能幸免的听从了恶魔的耳语,从此堕入绝望的深渊。
[我有能够让你幸福的方法哦。]
那个时候,她确实是这样和我说的。
[只要你听从我的吩咐就好。]
我也毫不马虎的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
直到意识到一切已成无法挽回的定局,我才明白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XX杀死了一个人。
对方的死亡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震撼。
因为那是我本来准备杀死的人。
我的恶意来源于嫉妒。
决堤之际,只好通过这样极端的手段阻止隐藏在体内的全部负面情感爆发而出。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叫那家伙,总是笑嘻嘻的跟在【她】的旁边。
就是信友,这种事情也决定没有办法原谅。
为了能够和【她】正面说上话,我费尽心思,努力创造出巧遇的效果。
哪怕是这样,一个星期运气好的话也至多只能和【她】说上三句话。
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因为我故意把挂饰之类的小东西丢到【她】的面前等着【她】捡起来主动搭话。
啊啊,真是一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为什么我会这样没用、只能依靠这样的方法可怜兮兮的创造交谈的机会呢。
相比起来那个总是跟在【她】身旁的碍事的女人,却能够毫无阻碍的轻松和【她】说话。
就像上一次,我偷偷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去了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店,本以为能够借此创造出良好气氛然后顺利交谈。
结果却被那个碍事的女人从中打扰,害得我计划了几个星期才得以实施的计划彻底泡汤。
实在是太可恨了。
可恨到想要让那个家伙下地狱的程度。
每天、每天诅咒着怨恨着嫉妒着,最终变成了无法原谅,唯有让其一死才能发泄自己的负面情感的地步。
原来我的内心里还隐藏着这样深邃的黑暗啊。
将作为凶器的小刀放入手提袋中的瞬间,我如此意识到。
但是却没有停止行动。
宛若没有情感的机器,履行着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于是,我遇见了XX。
[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而已。]
学校的天台。
能够感受到冷风迎面吹来。
教科楼的下方,躺着早就不成形的尸体。
看见了何为真正的死亡,我畏惧了。
生命的消逝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事情。
残留在世间的人形,留下更加深刻的怨念与暗黑。
铭刻在内心,变成了永远无法消逝的印记。
而亲手了结同类生命的XX,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感。
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
不……..根本不能用同类来形容吧。
XX是除了人类以外的另外一种生物。
这点毫无疑问。
简直就像是凝聚了一切恶意的结合体。
哪怕是只接触到一角,都能够感受到混沌化作的利刃。
[合作吧。]
坚信我一定会同意般的如此说道。
没有任何想要征求我的意见。
仅仅只是宣布一个马上要发生的事实。
实际上,我也确实同意了。
那时的我,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单纯的认为她会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被XX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
想必在XX眼中,我就是一只任人戏弄的猴子。
她以玩弄他人的感情为乐。
恶劣到极点的家伙。
要是能够早一点意识到这点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后悔了。
*
我和XX的战争。
最终以我的完败告终。
于是,失去了一切的我逃走了。
不敢面对现实,夹着尾巴逃到了远离她的另外一个城市。
可是,就算逃走,XX给我带来的阴影始终没有消失。
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头顶。
最喜爱的【她】被XX夺取了。
我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
获得幸福……也变成了妄想中的空谈。
我在悔意和自我嫌弃中度日。
同时,利用所有的时间筹备着、思考着如何复仇。
并不是没有机会。
战斗还没有结束。
少女的战争还在持续着。
上天也确实回应了我的这份执着。
在我想出了第五十二个能够杀死XX的方法的午后,和我抱有相同意念的人出现了。
她的眼神对于我来说很熟悉。
类似于XX,却又能够感受到细微的区别。
她具有身为人类的情感,尽管被刻意隐藏,却依旧能够察觉得到。
[我叫做L綾。]
突兀出现的她,说出了和XX一样的话语。
[合作吧。]
我做出的答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只不过这次,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当做跳板。
该怎么说呢,应该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一想到【她】在XX手中,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下心来。
再这么毫无行动,一定会被自己的怨念以及恨意压得喘不过气来。
倒不如说,现在还能这么冷静的回忆过去的我已经有一点不正常了。
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只想要XX和我一起堕入地狱。
我给L綾提供了情报,然后她便立刻拟定出至今以来我从未想出的完美计划。
这样一定能行,如果按照L綾的计划行动,一定能打败XX。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一想到她被逼近死角,无计可施的凄惨模样,嘴角就忍不住高高上扬。
如此弱小的无力的姿态,光是妄想便让我兴奋得浑身颤抖。
可惜的是,L綾似乎并不想让XX堕入我所说的深渊。
她想要把XX交给警察。
这就是所谓的用法律制裁恶人吗。
喂,没有这样的吧。
怎么能够轻易的放过她呢。
如果不能让她将我的痛苦统统品尝一遍然后悲惨死去,我是决定不会罢休的啊。
所以说真的很抱歉。
原谅如此自私的我吧。
因为我是个彻头彻尾只为自己着想的人渣而已啊。
擅自行动打乱L綾计划的我,一定会被狠狠责备的吧。
但是我只能这么做了。
没有时间了……..
这满腔快要泄露而出的负面情感已经接近危机爆发的临界点。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
我会坏掉。
*
行动了。
一不小心。
没能控制住自己。
啊啊,真是糟糕。
在L綾拼命实施着打败XX的大计之时,我还真是给她捣乱了呢。
根据L綾给出的XX居所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对于潜入别人的房子之类的事情,我还真是擅长啊。
一面撬锁一面想着。
说不定在这种领域我是个天才呢。
身体融入夜色的黑暗。
没有一点声响。
自己具体都做了些什么,完全记不清楚。
仅仅只是在不断开锁、开锁,聆听着卡擦卡擦由着门锁发出的噪音。
呼吸异常的平稳,嘴角浮现出的是过于僵硬做作的相容。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像XX那样保持冷静啊。
是因为我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感情吗。
没关系。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其实我有时候总是会这么想呢。
如果能让【她】会到我的身边。
XX也好、复仇也好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了。
全部可以抛之脑后。随时可以忘记。
只要【她】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只要能够再一次注视【她】的身影。
我珍视的【她】。
我默默走动。
找遍了整个房子。
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除XX以外第二人生活的痕迹。
我继续寻找。
并不着急时间的流逝。
我知道XX正被困在学校里无法活动。
其实我原本的任务,是作为告发XX的证人之一。
所以现在L綾一定在满世界的到处找我出来作证吧。
这和我无关。
【……….】
在哪里。
在哪里。
睁大眼睛到处寻找。
然后在厨房发现了目标。
通往地下的门。
地下室吗,的确很适合藏匿呢。
我走了下去。
水泥石铸成的墙壁,透不过任何光线的封闭的空间,闭塞幽暗的狭小之处。
竟敢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囚禁我的公主。
不可饶恕。
加快了走下楼梯的脚步。
到了尽头,迎接我的又是一道带锁的铁门。
啊啊,真是烦死了。
这种碍事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反正最终只能迎来被我拆除的结局吧。
开锁的动作奇妙得便的流利。
连自己都决定不可思。
一秒…..?或者是还不到。
我听到了细微的门被开启的声音。
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我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推门走进。
———然后看到了【她】的背影。
在我走进的同时,【她】也缓缓转过身子。
用着错愕而差异的表情死死盯着我的面孔。
[你是………]
[你是谁?]
枯燥沙哑几乎连自己都分辨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我如此问道。
目光逐渐失去光彩。
一定是露出了十分可怕的表情。
虽然看不到,但总觉得能多多少少感觉到一点。
单凭着爆发而出、洋溢在身体各个器官、充斥在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角落的暗黑。
刺得肌肤生疼的混乱。
我正走向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