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璃月港——
“呼~”
凝光抿了一下烟枪长嘴儿,慢慢呼出一股水墨般的青烟:“所以,你这是把整个稻妻城都给惹了?”
虽然并不怎么情愿,但是,如果我以后还想去稻妻找宝箱摘材料的话,不做出点行动确实是不行的。
(唉,难受。)
“所以,凝光大人,您能不能——”
“嗯?”
“啊,这,我说错——”
“唉~”凝光举起那根长烟管,在我的头顶轻敲了一下:“你该叫我什么?”
“额……姐?”
“嗯哼?~”
“唔,凝光……姐姐,您……”
“行了行了,不逗你玩了。”凝光大抵是忍不住了,抿住的嘴角稍稍解锁,满足的笑意便像是泉水一样汩汩流出:“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那怎——”
凝光又一次举起了长烟枪。
“唔,姐姐别打——”
鼻尖还是被敲了一下,凝光微皱眉头,叹了口气:“你呀,是真不知道自己端着一个金饭碗要饭呐。”
“姐姐,金饭碗……希娜?”
“还是挺聪明的嘛。既然稻妻的人这么喜欢这姑娘,那你在璃月印个百十来份的海报啊,插画画像什么的,再去万民堂整几坛子好酒让北斗帮你运到稻妻,剩下的~”
“剩下的就是送出去了对吧,姐姐你真聪明!”
不过,等着我的并不是凝光的笑脸和称赞,而是一下更重一些的烟管敲击。
“半卖半送,全送的话就不稀罕了,懂不懂?你个小呆瓜~”
受了三下戒训的我这下才迷过味儿来,赶紧谢过凝光,拉着屋外的希娜就去找画师和绘印坊准备。
被一溜烟撂在屋里的凝光眨了眨眼睛,又将长烟管抿在嘴中,许久,吐出一股浊烟乱影:“那稻妻的姑娘有什么好的,连你姐姐都不管了……”
“旅行者,话说你带我来璃月要……做什么?”
希娜被我一溜烟带进了璃月角落的一间画室,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屋主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青墟浦写生隐居,只有这种闲时才会来璃月港采购些夕墨宣纸。
我敲了敲画室的内门:“敲敲,裁日醺老师,您还在吗?”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摸索的声音,一个头发游戏凌乱,一袭灰青衣袍,胸前吊着胭脂坠巾的人影把内门拉开,当然,这一番如同吊死鬼般的装扮可把希娜吓得不轻。
“噫!”
“谁啊,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旅行者?你几天前不才找过我吗?”
希娜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心情,此时正在照看自己炸地跟蒙德蒲公英一样的尾巴。
“老师啊,上次见面还是在青墟浦,那都是三四个月前了来着。”
“唔……好像当时确实窗台覆雪了来着,行吧,这次找我干什么?”
我将位置让出来,让老师揉揉朦胧的睡眼,好好看看希娜。
“这个,其实是请您来给她画几张像的。”
老师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了希娜几下,便扭头回屋关了门。
“老三样,记得带,给你半天时间。”
“得嘞!”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但希娜还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当然,她的疑惑只能在路上解释了。
在奔波了一天之后,我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安置着希娜的璃月客栈。
“旅行者,你回来啦!”
虽然外表变成了希娜的样子,但是五郎内心依然还是那只可爱的狗狗,她扑腾扑腾地跑过来,想要抱我一下,但是却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只能尴尬地缩回了手。
“嗯,我回来啦。”
我卸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掉出来几个物件。
“那个是……夜泊石?”
“嗯,还有小灯草和琉璃袋,我还顺便整了点晶核回来。”我在椅子上瘫坐了一会儿,便拿起背包放在大腿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放在桌面上摆好。
“这些,要用来干什么呢?”
希娜也找来一张椅子,静静地看着我下一步的动作。
我从旅行剑中找出一把小榔头,将几块夜泊石慢慢敲碎,接着,又将这些小块捻成粉末。
接下来,我拿起一块晶核,用剑身慢慢磨出粉末,晶核那闪着温柔光芒的碎屑落在夜泊石的粉末上,散发出朦胧的光。
我拿出一只早就洗好的药水瓶,用药纸将粉末送进瓶中。然后,我就将小灯草那鼓鼓的花苞摘下,将里面的汁液挤进瓶中。
加入小灯草的汁液后,原本还有点扎眼的夜泊石光芒顿时柔和绵软了起来,就像是细纱屏风后的烛台一般。
“你在,调药吗?”
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将琉璃袋的花瓣慢慢撕开一点缝隙,接着便把它们装进一个纱布袋,塞进药水瓶中,最后,我又将清泉镇的泉水注入半瓶,并细心地封好瓶塞。
“很好,接下来只要放个一晚上就可以去找老师啦。”
就在此时,我的肚子大概是感受到完成工作的悠闲,终于放心地开始了抗议。
“这……”
正当我完全不想再挪动一步的时候,希娜却不知从那里端来了三屉食笼。
“虽然有点晚了,不过还不算凉,填一填肚子还是够用的。”
被饥饿折磨的我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笼盖,一只甜甜花酿鸡,两只煎蛋,还有一小碗萝卜汤。
“唔,我看你经常吃这些,所以就偷偷学着做了一下,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等我反应过来希娜在对我说话的时候,一根鸡大腿已经变成骨头被我吐出来了。我有点尴尬地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但思索再三……
“嗯,好吃,非常好吃!”
说着,我又用筷子夹起一只煎蛋。
“呼,旅行者喜欢的话,我就放心了。”
她托着腮,眯着眼,带着满足的笑容,头顶的耳朵尖不时颤动两下,伴随着这节奏的,是偶尔摇动的毛绒绒尾巴。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我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其实,要一直这样,也不错?)
当然,我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在把桌上的晚饭一点不剩的情况下,我还是去柜台那里垫了希娜过夜的费用,打算再再璃月港逛两圈。
直到我看见璃月港某个街边公告栏贴上的一张告示。
“稻妻全民偶像竟遭劫持,逍遥法外狂徒尚未抓获。”
(得赶紧结束这档子烂事了。)
一大早,我便赶紧窜回璃月港,拉上揉着睡眼的希娜赶往画室。
“老师,老师,你在吗?我带着药剂过来了!”
果不其然,又是一阵慢腾腾的挪步声,随着画室内门的开启,一张比之前更加憔悴的脸露了出来。
“听见了听见了,吵吵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不怎么顺畅地让出了门缝,好让我挤进去。
“姑娘,你在外边等一下。”说完,便把门一关。
我从背包中拿出昨天配好的药粉,一拨开瓶口的塞子,一股迷人的香味便像是晶蝶振翅一般缓缓浮出瓶口。
“成色还行,干得不错。”裁日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转手就把那一整瓶的药粉往自己房间的瓷缸里倒,在大概给我剩了一瓶底的时候,她终于将剩下的倒进一只喷壶。
“药粉用什么水调的?”
“我在清泉镇采的水,比上次果酒湖湖心的要好。”
“行,看你这么自信,现在就试试。”
老师从身边的水缸中引出一汩细泉注入喷壶之中,让清水与药粉慢慢混匀,在昏暗的房间里,药粉发出朦胧而让人迷醉的光芒。
“嗯,效果不错。”
她从一边的画篓里面找出五卷已经封好的画作,铺开在裹着岁月的桌面上,画面上的希娜栩栩如生,但在昏暗的房间里,她也只不过是一幅画罢了。
“噗呲,噗呲——”
裁日醺摇摇喷壶,慢慢让药粉混着的水雾润进画作。
柔和的光芒使得色彩朦胧起来,边沿那些原本精细的线条渐渐模糊,但整张人像却愈加凸显,尤其是那张脸庞,面色逐渐红润,像是能看见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喂,别看进去了。”老师拍了下我的头顶,示意我赶紧把画收好,铺上另一张。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她嘀咕着,自顾自摇动那只喷壶……
终于,在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之后,我终于抱着五卷画作从房间里出来了。
在门外早就等烦了的希娜赶紧围上来,好奇地想看我抱住的画作。
“别急,等会儿有你看的~”
话不多说,我赶紧带着她去了绘印坊。虽然我知道凝光姐姐会帮我小说两句,但是……
“这,大家,掌柜?”
“行了旅行者,别磨蹭了,凝光大人都交代过我们了,保证一上午就完事,一起绘印的原版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听掌柜这么一说,我便放心地把五副画卷交给了掌柜,不远处的花印机已经在“吱扭吱扭”地开始掌轴了。
“行嘞,掌柜,那我们就去准备啦,印完直接送到死兆星那里就行。”
等从绘印坊出来,希娜终于忍不住拦住了我的脚步。
“旅行者,你这四处跑这么多地方,到底是为的什么啊?”
我便拿出来昨晚看见的那张告示,一脸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我不好好准备一下,估计这辈子都要面对稻妻针对我一个人的‘锁国令’了。”
希娜拿着告示看了又看,轻叹一声,决定不再过问什么。
毕竟,是她让旅行者带她跑出稻妻城的。
怎么说呢……因为我实在不想再跑到蒙德酒庄然后驾着死沉死沉的马车不远万里运酒坛子回来,所以只能在香菱那里软磨硬泡地磨回来三坛子女儿红。
当然,交换的代价是下次她想用古岩龙蜥做份全蜥宴。
当我用手推车将女儿红推到码头的时候,北斗大姐头正在指挥大家伙对死兆星进行修补。
我并没招呼过去,而是慢慢站到靠近海边的地方,揭开一坛女儿红的酒封。
浓郁的酒香很快便伴随着海风飘向北斗的位置,一开始,她还没什么异样,但随着身体的一丝震颤,她便带着一脸兴奋与惊喜的表情扭过头来。
接着,她便飞快地踏过几个木箱,在死兆星的船体上紧跑几步,轻轻一跃,便稳稳地落在我的身边,单手托起那只酒坛,凑上去闻了闻。
“嚯,真是好酒啊,说,又找你大姐办啥事啊?”
“北斗姐,我今天有几箱东西想借死兆星运到稻妻城,你看能不能……”
北斗倒是爽快,尽兴地灌了一口女儿红之后,干练地抹抹嘴,就豪放地揽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脸向死兆星的方向:“害,我当什么呢,就算死兆星出不了海,你大姐就算用浪船划也给你的货带到稻妻去。来,把你货拉来开装!”
这边我俩正纠缠着,那边绘印坊的掌柜已经带着人赶着车把画幅运过来了。
“客官,您的货到啦!”
我正想挣脱,北斗却把喝得只剩一半的酒坛交到我手里,自己一溜烟跑过去开始装货了,掌柜拦也拦不住,我只能这么一边加酒封,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掌柜那里,在收据上粘上一个工工整整的指印。
“行嘞,凝光大人已经付过了,客官下次记得再来~”
我把酒坛放在地上,愣愣地拿着那张收据端详了半天,才发现在我按手印的地方赫然有一行水印小字:“旅行者现欠天权凝光一日内仆杂务,限期五日还清。”
(凝光姐姐,咱不带这么报复的啊……)
不管怎样,那一堆绘印后的画作连同北斗的二坛半女儿红一起被装上了死兆星的货仓,在货物都准备完成之后,我便回去叫上了希娜。
当然,我还把那五卷原画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