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杆长枪......是息灾?”空仔细地审视着那尖枪的轮廓,那在月光下显出湛蓝色刃边的枪头,引燃了空和重云两人共同的回忆。
“这.......是小姨妈,小姨妈来救我们啦!”重云最先反应过来,顿时鼓足了精气神,垫步到空的身边,架起白铁大剑,摆出防御的姿态。受重云的影响,空也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重云,将旅行剑的剑刃对准了桥那边的先遣军们。
“小姨妈?什么小姨妈?”先遣军们可没想到会遭到这种程度的打击,但显然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姨妈”辈分更让他们感到迷惑。
一个人影悄然由残影显露,雪白的长发将月光拂过,使得本来就显得静谧的清辉又多了几分彻骨的寒冷。红绳缀成的流苏和花结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清晰,那轻柔的长袖飘然起舞,将这具优美雅致的身体衬托得就像一只在月下优雅起舞的仙鹤一般。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寒气逼人,锐似冰凌的眼神。
她悠然从地上抽出枪尖,慢慢转了两圈。随后,便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旅行者和重云。
虽然她看到重云狼狈的样子时面色已难看了几分,但当她瞥见空头上还未消解的伤口时,那面色直接把这俩小家伙吓得颤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她慢慢看向周围的愚人众们,被她用眼神扫到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跳了几秒。
“是谁欺负你们的?”
很难想象,一张37℃的嘴能说出接近0℃的语气,而这语气,甚至让常年与寒冰气息做伴的重卫士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申鹤大概还想跟空他们寒暄几句,但是下一秒,她就将空和重云推到一边,挥枪舞杆,将一把率先借着隐身冲来的臂刃打偏,紧接着,又四两拨千斤,将债务处理人逼退回岸上。
“新兵!快攻击!现在!”那个资历相对老道的债务处理人对河对岸的先遣军们下达了命令之后,便挥起臂刃向申鹤冲去。
那边聚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先遣军一看债务处理人已经缠上了申鹤,便大着胆子,继续了针对空和重云的进攻。
“旅行者,小心!”重云率先冲在前面,挡下了雷锤那步伐不稳的锤击。接着,又聚气凝冰,将寒冰的气势刺进电气石战锤的裂缝,让超导的虚弱遍及雷锤的全身。
旁边的几个先遣军想要赶忙以火力支援,但火枪和岩晶却被一颗硕大的石珀挡住,紧接着,两枚相对较小的石锥砸向他们的脚下,打断了他们聚能的效果。
战斗的天平似乎已经倾斜。
正当空兴奋不已,打算绕过石珀的掩体进行追击时,一个硕大的身影却猛然自石珀后站起,空正欲拔剑抵挡,可自己却像是撞上了一只大型史莱姆一样,被逼的向后退了好几下。
“旅行者,小心!”
空是在半空中听到这句话的。
在他被重卫士撞开之后,堪堪脱离超导状态的雷锤便像是挥棒击球一样,用战锤碎裂的一端锤了下去,细密的电气石碎片像是尖利的细齿一样扎进他的皮肤,撞得他飞了出去。滋滋啦啦的刺痛感使得锤击的恶心感更加强烈,但还没等他从这被电气石加成的刺痛感中回过味来,他就飞进了不远处的河湾,“噗通”一下摔进了河里。
“呃啊!——”
感电的抽搐感太过强大,使得他在一阵晕厥后直接昏了过去,渐渐沉进水中。
与此同时
那个债务处理人逐渐觉得自己进入了状态,因为申鹤那舞地水泼不进的长枪似乎在他们两个的臂刃下逐渐显得力不从心,更别说河对岸的新兵火枪和岩杖还在试探着进行干扰射击。
(四个人对一个人,优势在我!)
他这样想着。
反观渐渐“体力不支”的申鹤。
(不行,师傅说过,不能随随便便打死人的......)
(简直就像乱飞的蝇蛾一样,烦人......)
正当她徘徊在杀与不杀的抉择之间时,河对岸重云的喊叫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接着,她就看到了空被雷锤一下击飞,晕死过去的景象。
她下意识地飞扑过去,却还是拦不住他坠落进河的身影。
那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就像是一只尖锥,在她那渐染尘丝的、一轮冰镜般的心灵上,凿入了一丝裂缝。
她跳入水中,忍受着感电酥麻的疼痛,将空托举上岸,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唤,空的面色依然青紫,双眼依然紧闭,眼看着他的生命就像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小姨妈!”重云的呼喊将她惊醒,她回头看去,重云正和雷锤死死对抗,但终因体力不支而被锤倒在地上。此时,他正忍着浑身的疼痛,趴在地上,对着不远处的申鹤伸出求援的手。
他的身后,是即将砸下第二锤的前锋军、是将要开火的游击兵、是准备补枪的重卫士、是急速赶来的债务处理人,是逐渐被黑云遮染的暗月......
【“爹爹,别走!”】
旧时的记忆与现在的场景交融在一起,重云和那个女孩求援的面容融合在一起,背后的愚人众则扭曲成了那洞窟中的邪祟。
“不……不……”
纯净的冰寒之气在这极度强烈的冲击下再也无法压制申鹤的邪祟体质,红绳发出浅浅的微光,但很快便被邪祟的黑暗气息击碎,那气息缠上红绳,将原本鲜艳的红色尽数吸收,只留下一点干瘪如枯枝般的痕迹。
“啪嗒”,“啪嗒”,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些红绳、那些红色的流苏、那些红色的花结,都像是暮春悄然凋谢的花瓣一样,一段接一段地掉在了地上。
她缓缓抬起了头。
重云第一次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邪祟。
黑云盖过月光,周围一下子黑了下来。田间地头的灯笼仿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使得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一片。
重云在一瞬间,似乎在申鹤那个位置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双目血红的厉鬼,化作一股旋风,朝着他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掩面躲避,那股旋风却从他的头顶冲过,随之而来的,是先锋军的痛苦哀嚎和其他愚人众们惊骇的吸气声。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阵极为嘈杂的......史莱姆跳跃声?
(怎么回事?)
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开来,他也无需回头,就能明白自己的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邪祟......邪祟的魂力.......原来,这样可怕。)
“射击!快射击!”那个相对年轻的债务处理人大吼着,但放大的音量反而将他话语中的颤抖也一同放大了。在他的命令下,目视了战友死亡的先遣军们开始投入反击。
(对了,旅行者!)
重云咽了咽口水,赶快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空的身边。虽然作为方士,降妖除魔才是主业,但是由于在外摸爬滚打多时,况且还要防备行秋时不时的恶作剧。一来二去,重云竟摸索出一些处理外伤的办法。
此刻,他先将一部分电气石的碎片从空胸前的皮肤取出,以清理出一小片干净的区域;随后,又清干净了空的口鼻,对他的胸口进行有节奏的按压,把灌进空体内的河水一股股地挤出来。就在他正发愁着要不要给空做个人工呼吸的时候,空那紧闭的眼皮动了动,随即张开,露出一双视野模糊的眼睛。
“呼......啊,哈啊~哈唔,咳,咳!”
经过一段大喘气之后,空那方才近乎青紫的脸庞才慢慢红润起来,看见自己的朋友转危为安,重云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
“哈啊.......额啊.......没想到要在这里栽了。”
仅仅五分钟之前,这里还站着四个尚能战斗的先遣军战士和一个自己负责带的处理人新兵,现在......
他的臂刃已经布满了豁口,一处从豁口迸裂出来的缝隙边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夸张的半圆形撞痕。
“开什么玩笑......仅仅是枪杆的撞击,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在他的面前站立的,不断用枪尖挑动着自己先前战友盔甲甲片的人......不,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这种程度的战力,即使是【公子】亲临,也未必能够胜出。
(怪不得【公子】大人交代我们,绝对不可与璃月的仙君对抗。)
那个身影终于确定,地上的一滩滩碎肉没有复活的可能,那枪尖一转,便朝着老债务处理人的心口穿刺过来。
他下意识用固定着臂刃的右手挡住,可枪尖却直直地撕裂了他的小臂,将他的心脏无情地切成两端。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之前,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抓住枪杆一扫,居然将他的整个上半身撕裂下来。
血腥气混杂在稻子的味道之中,伴随着天边的黑云涌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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