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仁衣着整齐,提着那根黑棍出门的时候,愕然发现蒙小诗正背靠在墙上,低头看着鞋尖,不知道想着什么。
路仁心中一动,他觉得蒙小诗此刻的样子很可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随即,路仁反应过来,蒙小诗没有立刻去见慕老师,而是留在这里等着,这是在关心自己吗?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看什么看?走了!”蒙小诗似乎察觉到了路仁异样的目光,有些恼羞成怒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扭头就往外走去。
路仁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想:我的班长大人,还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啊……
两人来到广场,远目望去,发现周围生已经能扶着枯树站起来了,但慕流年和吴老道还蹲在郑磊的身前忙活着,看来小伙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而在近处,白衣僧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黑衣人,双眼有泪水滑落。
染血的僧衣,满身尘土,紧紧抱着的人,逐渐冰冷。
如果佛祖说这是无常,为何痛,却是如此深刻?
佛祖没回答,因为,我只是一个人。
“阿弥陀佛!”白衣僧缓缓地将怀中的黑衣人尸体放下,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然后,他慢慢地跪正,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诵读超渡亡灵的经文——《往生咒》〈注1〉: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
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白衣僧的声音沉稳而庄重,仿佛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随着他的诵经声响起,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风似乎停止了喧嚣,天上的云朵也停止了游荡,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不对!”蒙小诗低声惊呼,声音之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惊愕,仿佛她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她的眼神紧紧盯着白衣僧,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这不是一般的《往生咒》!”她再次强调,语气变得更加坚定和沉稳。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
路仁听到蒙小诗的话,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白衣僧,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哪里不一般了?这难道是王维诗里的《往生咒》吗?”
蒙小诗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白衣僧的身上,没有丝毫分心去和路仁讨论王维是谁,他的诗又有何特别之处。
“这是……”路仁也很快看出了异常的地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只见白衣僧,此刻正低声吟诵着经文,如同吟唱着一曲神圣的赞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股力量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笼罩在他的周身,使得原本破旧不堪的僧衣竟焕发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光辉,宛如佛祖降临世间。
紧接着,无数个闪耀着金光的文字从他口中涌出,如同一群金色的蜜蜂,纷纷扬扬地飞向了黑衣人的尸体。这些文字仿佛拥有生命,迅速缠绕在尸体周围,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护网。
路仁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那是一种超越尘世、超凡脱俗的力量,它如同一道耀眼的闪电,直击路仁的灵魂深处。
在这股力量面前,所有的世俗纷扰都显得如此渺小,所有的痛苦与迷茫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路仁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股力量带来的宁静与安详之中。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自己曾经遭遇过的种种磨难和挫折。那些曾经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如今却像是过眼云烟般逐渐消散。在这股神秘力量的洗礼下,路仁的心境得到了一次彻底的净化和升华。
当白衣僧最后一个经文从口中吐出的时候,那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文字如同一群小蝌蚪一般,纷纷涌入了黑衣人的尸体之中。
就在这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倒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黑衣人居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如同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旁的路仁和蒙小诗惊愕不已,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而远在一边正在给郑磊疗伤的慕流年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手提长剑,飞身朝着这边奔来。
“竟然是灵体!”待到慕流年靠近之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并迅速将手中的长剑收入剑鞘之中。
“灵体?!”听到这个词,路仁和蒙小诗对视一眼,然后又仔细观察起那具黑衣人的尸体。
果然,他们发现黑衣人的尸体依然静静地躺在地上,而站立起来的只是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它就会像烟雾一样消散无踪。
“二弟......”白衣僧声音沙哑,激动得浑身颤抖着站了起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这场梦终于结束了啊!”黑衣人的灵体静静地看着白衣僧,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示意白衣僧不要再靠近。“我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你不准跟过来!”
白衣僧闻言,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他试图向前迈步,但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灵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随风飘散。
“二弟!”白衣僧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却只扑到黑衣人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他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他紧紧地抱住黑衣人,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模糊了双眼。
在这一刻,白衣僧感到自己的世界彻底崩溃了。他与黑衣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曾经的欢笑、争吵、打闹,如今都成为了无法触及的回忆。而那个陪伴他走过无数风雨的人,也永远地离开了他。
白衣僧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孤独。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真的没有家人了。
——
——
注一:往生咒。
全称“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是佛教净土宗信徒经常持诵的一种咒语,亦用于超度亡灵。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到网抑云或企鹅去搜一下「佛剑分说武戏曲」/风采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