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林。你又與人家打相打,我不曉得講過幾遍了,讀書要緊。你爺我在十六鋪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三日兩日這幾句話,聽得我肚腸根也癢了。你也知道我書讀不進的,你不也是讀不進書纔再去做的黑道嘛。最終還不是討了我娘這個千金新婦,賣相也好。當然現在也是老菜皮了耶哈哈哈……」
「你個小鬼頭真是滑頭滑腦!你是我爺還是我是你爺啊?還這樣講你娘。我每天吃飽人蔘跟你講,你橫豎就是聽不進。你要再在此地瞎三話四,當心請你吃生活!」
「冊那,你這隻老甲魚煩是真煩,外頭麻雀都沒那麼個喳法」
「冊那…冊那冊那……儂冊那娘逼再來講句試試?」
父親憤怒之下抽出七匹狼就準備教訓教訓這個沒大沒小的小鬼,邊上看戲的母親朱慧敏面帶笑容順手就把腳下的拖鞋拿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也說髒話了,還說我叻,哈哈哈哈哈哈。」眼睛一眨,小顧已經溜到閣樓上去了,扔下一句「我做功課去啦!」
「滾滾滾,書包都沒拿還講做功課叻,梯子給你收了。功課不做好別想下來。」父親無奈地把書包摜了上去,然後就直接把梯子抽走了。
「經永啊,這隻小滑頭啊真是好恘不識。不曉得幾時軋了壞道,流氓腔都給他學得去了。小時候那麼乖,那麼聽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你學來這幅腔調……」
「我也是頭都大了哇,還有,關我什麼事嘛。我早就改掉了啊」
因爲學校這幾天在積極準備運動會的事宜的緣故,所以學校裏的作業不多。隨便應付應付,只需花了兩個鐘頭不到就把作業做完了。他也沒有心相做什麼複習預習的事情。他探出頭望了一下窗外,眉笑眼開。
他偷偷打開老虎窗,見父親在樓下弄堂裏叼着根菸着象棋,媽媽在邊上跟隔壁鄰舍家吐着苦水,怒氣都寫在臉上了。估計是在說自己壞話吧!小王爬出天窗,看着腳下的瓦片,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爬,不能踏碎。不然家裏又要落「醬油湯」了。 然後偷偷從樓頂翻到了隔壁那套石庫門的鄰舍家裏,然後溜之大吉。
「顧阿哥,你家小赤佬闖窮禍了!我先去樓道里燒小菜了,快去弄堂口看看!」
顧阿哥不知道的是,他將見到他人生中最不願回顧的一幕。
其實出於自尊心,他這次是在家裏吹牛說自己又行俠仗義單打獨鬥去教訓了幾個小混混,打到跪下來喊他才罷休。這番話語自然是免不了老父親的一頓打罵。不過,他打架實力也的確不差,甚至小混混們暗地裏給他封了「大王」的稱號
但小顧平時除了被人惹到了,他並不想出手傷人。一來家庭教育不允許,二來也是不知爲何近來每次打架都小腹巨痛,影響發揮。今天這次打架,是因爲別人笑他長得娘。
沒錯,他一個十六鋪大流氓家的兒子,長相卻遺傳了他孃的標緻。這是一張毫無陽剛之氣的臉。喉結沒,鬍子也沒。他人也生得不長,撐死就一米六。仔細觀摩起來,倒有幾分陰柔。
他十分在意這一點,但那羣小混混卻總是拿這點去鈍他,弄得他最近都有點神經兮兮的。
三個小混混圍着他打架,但卻佔不了上風。
結果突然之間,小顧的小腹又作痛了,腳骨打飄。
「機會來了!」
其中一人也不顧江湖規矩,拎起邊上的一把長柄傘就從後面使勁勾了一下小顧的下身,疼得他面色發白直接癱倒在地。把大家都看傻了。
見手下小弟闖了禍,帶頭的便招呼那羣人溜進了隔壁弄堂。他們都是住在馬路對過弄堂裏的,從小就欺負小顧他這次翻出來便是準備準備到馬路對過的弄堂找那羣人算賬。憑藉着他娘那張八面玲瓏哪裏都吃得開的八卦嘴,那幾個人住的什麼門牌號、家裏都有幾口人、甚至是幹什麼的欠了多少債他都知道。下了樓他頭也不回就怒氣衝衝往弄堂口奔去。結果剛跑出弄堂口就被飛馳而來的土方車軋了過去。當場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