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方才初醒的睡梦,敬上本日舒坦且不失天然的呢喃!
刚想舒展身姿,才发觉怀中的人儿比往常都要好动,明明还没吃早饭呢,便攒足了劲又蹭又抱,犹如母羊胸脯下的小羊羔,随手进行触摸与安抚,亦无法缓解她的兴奋。
紧接着,又见小妹将右臂撑在那,左臂挎过来,身子贴上来,嘴巴也靠过来,便赶紧用手掌捂住了侧躺时自然朝向的右耳~
【不许,不许恶作剧......】
嗓音俨然还未进入正式状态,多少缺失了几分威严,以至于话一说出口,那是立马就后悔。
后悔非但没起作用,反倒还助长了她的气焰,跟洞房花烛夜之时冲着新郎喊“不要不要”有什么分别!?
[姐姐,让我咬上一口嘛,只要轻轻一口,保准你精神抖擞趴趴走~]
【得了吧,哪有医生会为了让病人早点起床直接给她打兴奋剂的!】
[早知道就趁你没睡醒的时候——]
【不,你不会,你就是想看我这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说罢,遂主动出击,再度将小妹搂进怀中,眼下她便没法继续调皮捣蛋了,犹如人形抱枕似的任咱摆布。
妹妹可比抱枕要精贵得精贵得精贵得多得多,做姐姐的,哪舍得**呀~
【五分钟,再睡五分钟,也许不止五分钟,总之我设了闹铃......】
与此同时,手掌不再设防右耳,转而撩拨开只鹤的刘海,于小妹额头落下轻吻,遂不再作声。
耳边,一阵短促且漏了节拍的呼吸声,乃是极佳的回应!
此时,闺房正处于反锁状态,令我俩得以重温私密所带来的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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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时间,餐桌之上,却不见像样饭菜~
立秋一度转投其他业务,凭借烂笔头,打点着稍后进行组队外出时所需要的物品,而由崔智云代为行使餐点安排。
但凡有点常识,想必都该知道,那些个保质期相当短暂的食物,如今的绝大多数都已不适合吃进肚子里,指含有过量防腐剂,理应全部舍弃。
众多匆匆逝去的同胞,看似为后人遗留下庞大且充足的物资,殊不知疫情同期裹挟着无法挽回的腐败,正作用于城市里的大大小小每个角落。
宛如一只只时刻追杀在每位幸存者身后的剧毒蜗牛,纵使它蠕动的速度仅能与丧尸比烂,纵使它的模样远不及丧尸那般狰狞可怕,可但凡你疏忽了,懈怠了,退缩了,放弃了,叫它终于追上了你,那么未来,还能有未来吗?
[老爷子念叨着想见你,那咱们中午就顺道把食材带去,搁庭院里整几样小菜聚聚餐!]
【昨晚已经商量好的事,就没必要重复了吧~】
接过饼干,葱香风味,端详包装,还很眼熟,俨然泉南老品牌了。
[倘若你只是想去泡茶,然后改阿暖家吃中饭,我今儿立下的投名状也不是不能改时间跟地点。]
【只要别出差错,待会都依你~】
说罢,遂自顾自往嘴里连续投送着食物。
[心里有事?]
【嗯。】
[可以让我知道吗?]
【四天后,分局将根据上级命令,进行一场月末总结式的情报共享会,我想——】
[你本就有参加的资格,别担心~]
【嗯,电台那头,联络员不是会公布救援力量的最新进展嘛,所以我也准备了几个似乎能够加速被救援的方案,可是在场的前辈个个德高望重,随随便便就能否了我的发言......】
[丧尸都不怕你还怕这个!?到时我私底下替你做做工作,上场了尽管发挥!]
【不了不了,外界肯定正想方设法援救我们呢,倒不如趁大家伙基本都聚在分局的时候大大方方的把他约出去,小杜这人,其实比我设想的要靠谱得多......】
[小姑娘的心思,昨天下午就让我们看得明明白白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呀~]
听到匪夷所思的话,又被迫指名站队,令只鹤顿时没了胃口与心情,惊愕之余,眼睛睁大,从而对我进行着无言凝视。
[未来总会有这么一遭的啦,妹妹舍不得姐姐嫁人,用不了几年,反倒是姐姐开始担心起妹妹的婚事了!]
【嘿嘿,难得有个同样信得过的人,不得好好争取争取~】
唯唯诺诺,低头言说,继而取来酸奶,从容递给妹妹。
【小鹤,我知道你喜欢喝羊奶,可现在家里除了牛奶跟酸奶没别的,你先将就将就~】
一听此言,妹妹渐渐归于平静,可她言行举止实在过于乖僻,难免招惹对方就姐姐与妹妹的话题继续输出聒噪,一度使只鹤表露出极其厌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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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小猫小狗哪去了?”
“自然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我好久都没听到它们叫唤了~”
“噫,那是——猫的残骸!?”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狗吃小狗,大猫吃小猫,大老鼠吃小老鼠,被铁链拴着就得活活饿死......”
在户外行程中,看似都为只鹤自顾自于目光所及的角度制造着话题,实则彼此之间亦或多或少的以轻柔、直白、温婉的口吻进行解答。
主张维持静默状态下的外勤人员。
寄托叨念好缓解焦虑的迷茫同伴。
谁能就此证实一贯的做法便是优选?
难道不该顾及耐受力恰恰需要培养与积累的本质吗?
当我谈起民宅,我谈些什么?
说起民宅,往往归为两类,即个体户与混居户。
前者大多经过精心装修,只为提高生活品质,防火防水,防盗防电,楼高独栋,采光佳~
反观后者,装潢马虎,自行扩列出的租赁房倒是一家更比一家多,一家更比一家暗,一家更比一家纷乱~
显而易见,目标明确,一行四人,展开搜罗。
[幸好我早有准备!]
厨房外,三个人,只见立秋径直提起盆土,颇有单刀直入的架势,口罩是她的掩护,经验是她的动机,那早已腐烂的、散发恶臭的,遍及蛆虫的,不堪入目的物质迅速得到了管控。
[小白,不光是这里,天台的菜园我也熟,智云可以帮忙打打下手,你带着妹妹去里屋瞧瞧还有什么存货吧!]
即刻便忙活开的立秋,是那么的自信与专注,一时竟顾不上回眸言说。
【姐,我今晚可以和你交流交流这方面的心得嘛?】
[当然没问题,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立秋说话,智云抬头,自认巡查与缉捕一等好手的她,相较之下,难免显得有些笨拙,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其压根不在意这无足轻重的颜面得失。
据悉,受灾日当天,此家仅有年迈的奶奶留守,看似从底楼的独居寝室取得了钥匙串,却打不开二楼的拉闸门,何况拉闸门上还挂有密码锁,见通往天台的铁门仍处于闭锁状态,遂起用大号剪钳,专攻闸门脆弱处,一行四人,竟是从崔智云昨日破开的豁口得以登堂入室。
我并不打算多嘴,问她“奶奶”去往何方,问她为何偏偏选中了这家,大号剪钳想来不便随身携带,要不还能顺带问问她,作为警员去公然破拆他人财产是种什么感觉,问她——罢了罢了不问了。
包装面包、饮料、杂粮、银耳、挂面、咸鸭蛋,等等等等,不胜列举,可谓琳琅满目!
【优先拿下个月过期的食物,其次再考虑口味的搭配,做到合理规划,按部就班的延长等待救援的时间!】
妹妹连连点头,诚然信服于我,频频发掘出多样物资的喜悦与满足,一度使她淡忘了先前的惶恐。
相隔几步距离,厨房内方才结束烈度正浓的讨论,稍稍一打听,敢情冰箱里也冷冻着不少稀罕物,譬如煮好的明虾,卤煮过的三层肉,整条的大鱿鱼,愣谁见了都会高兴得转着圈圈直叫好~
[小白,我准备现在就跟智云上天台瞧瞧,话说你们这的成果也很丰富呀!]
【啊,大概是原主人有储备口粮的习惯吧,我俩正打算根据保质期的长短进行分文别类呢~】
侧身退让,小手一摆,半炫耀半请功式的进行展示。
[慢慢找,摆摆好,不着急,急也急不来,光是这一家,没个两三天根本搬不完~]
崔智云见势插嘴道。
【嗯,等会我就一边做笔记,一边留意楼下的动静吧,丧尸的膝盖硬,可活人的不硬,小心叫附近单独行动的陌生人给偷袭了~】
[有劳你了,过度慎重的小白羚~]
向两位前辈致以温婉且不失礼貌的微笑,而与小妹一道,目送她俩拾级登高。
因铁门只得朝外开的缘故,其不得不优先考虑便利性而非安全性,亦无可厚非。
[姐姐,你知道我不喜欢喝羊奶~]
【我知道,你还记得咱俩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光是接头暗号就选了好几个!]
【嗯,稍微休息休息,继续做事吧~】
姐妹俩彼此间“咬咬耳朵”,再度注视着那通往天台的门路,我不知小妹此时正想些什么,可我唯独认准一点,那便是频率相差甚远之人,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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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石桌石凳处。
[寐希(要是)没有依(她)啊,林北(老子)就得被那些酒干(酒瓶)吵死嘞,沥(你)别看渣某橄垃(小女孩子)没大汉(没长大),做逮记(做事情)有法啦轰心啦~]
“噗嗤!”
林老但凡一张嘴,总要惹人笑开怀。
你要嫌他粗俗吧,纵使其吹胡子瞪眼,亦无法从中感知准切的怒气。
本地人,听在心里,看在眼里,实在过于亲切,初见印象,甚至要比那些夹着嗓音,咧着地瓜腔强行予你讲普通话,自觉高外地人一等的阴阳同乡要好得多~
【小鹤,离树圃远一点,那有红火蚁的窝!】
猝然离席,径直靠近,主动拉拢小妹胳膊,顺势低手指去,前些日子,我才捣毁的蚁穴,如今又堆起了小小山包。
[姐姐,什么是红火蚁呀?]
【就是一种全身火红色,蚁酸十分毒辣的蚂蚁,不小心被咬上一口,轻则异常瘙痒,重则过敏休克,运气好,顶多难受个七八天,运气不好,大活人都得白给!】
眼下给妹妹快速科普完,转头便不住想叨唠林老几句。
【爷爷,您干脆勤快的往蚁穴里灌开水,好歹先排除掉这个隐患呗!?】
林老听过,只顾发笑,似在笑我小题大做,这俨然是个征兆,亦他亦我亦旁人而言,不详的征兆~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计划未来以小院为中心展开行动,治蚁交给我来办!]
说罢,崔智云举茶如端酒,一口饮尽立承诺。
恰逢此时,立秋完成了对食材的先期处理,正寻求帮手,助她进行成品烹制。
【你就坐在这,给老人家好好科普生活安全知识,现如今,没有什么比你这身虎皮更有说服力了~】
随即抢先一步道,利用提前构思的理由,试图令崔智云徒劳起身的念想。
[小白,记得优先使用不可再生资源哟!]
噫,她怎么——怎么不招架?
【妹妹,咱们走~】
胳膊肘,自刚才起就没分开过,虽说该姿势动作在交际场合出乎我意料之外时,能够给予提升回复理性的加持。
可她不挣脱,我不好强留,若我欲脱离,她倒不情愿~
得,这便像对连体双子似的,屁颠屁颠去往“小妈妈”所在的方位~
[怎么是你们俩?我还以为智云会过来呢~]
【立秋,你为啥要皱眉,眼神也怪怪......】
[嗐,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基本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别说帮忙,我都怕你们自己把自己给弄伤了~]
【姐,咱们好歹朝夕相处——】
[知道知道,你们俩都有过实操,可毕竟经验不足嘛,待会好好配合,尽量不要受伤,好吗?]
【好!】
[好!]
我与妹妹异口同声道。
[我来剥蒜~]
【我来切片!】
承上启下,过度自然,姐妹俩免不了要对视一眼,随后自顾自的笑,彼此皆明白这幅情景将有多么温馨与珍贵。
[小心小心,就算知道该用猫猫手,切东西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分心!]
身旁,立秋免不了要唠叨几句,更是眼巴巴的盯完全程才感到些许安心,她怎就非得在开头便挑出执刀人的毛病,跟那些人一个德行~
【无非是我曾经报废过养父的紫砂茶壶,也曾摔碎过家里的韩式饭碗,和上边印有女波浪头图案的马克杯,养母却叫我从此不要随便走进厨房,但当她需要协助的时候,还是会本能的呼唤我,东西找不到,或是找得慢了,张口闭口埋汰我笨手笨脚,埋汰我是个左右脑发育不全的白毛怪胎......】
[直到上个月,我的发型都是爸爸给修的,我的确崇拜过他那村里十五年老字号的手艺,可怎么也忘不了那年暑假,因为天热,自己就忍不住动手剪短了,也剪歪了过肩发,爸爸看了很生气,他越吼,我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哭,哭得越厉害,他的电推子就剃得更高,强行让我顶着超难看的蘑菇头回学校,学校,学校彻底变成了我待不下去的地方!]
一段自白,两段自白,款款道出所谓异父异母的亲姐妹究竟从何而来,立秋听过,一度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