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托莉视角)
我不喜欢吃东西,过去是,如今更是。
记忆觉醒前,对食物就已无欲无求,而觉醒后,一种憎恶,带有一些不甘的心情会在每当肚子发出饥饿的警报时浮上心头。
就如那话一般,若不曾见过光明,便不会介意黑暗。
若不曾感受过味道的美好,也不会介意如今,咀嚼干瘪如抹布般的口感。
酸甜苦,若是调配在一起,会有怎样的深情?
不得而知,所以,我讨厌吃东西。
勺中的肉羹细腻精致,缓缓舀起,送到嘴边。
仅有的香气来自嗅觉。
忍住那种想要摔掉勺子的欲望。
【好不甘心】
深呼吸下,送入口中,感受滚烫的温度......和过期燕麦一样的枯燥。
舌头能清晰感受到食材的纹理,却感受不到味道。
眼前的卡莱尔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在察觉到时,我毫不避讳地把目光投向他。
看着他用小刀切下一块肉,还没吃就放下了刀叉。
随即又拿起一块面包,撕下一小块,咀嚼起来。
“怎么了?”
我的话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能是累了。”
他没有撒谎,纵使是我,经过这样一整天的操劳,也会感到身心疲惫,表现出来的便是情绪更加地难控制。
接见了太多人,一个又一个,一批又一批。
最后才完成了解决这儿的小小计划中,第一个目标。
“明天就会好很多了,也不会像今天一样麻烦。”
我试图安慰他,但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否对,但毋庸置疑的是,网已经散下,只等鱼儿们上钩了。
“被你安慰的话,我也太没出息了。”
他的话不明不白,想必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自尊心吧。
“你俩啊,吃个饭都能聊起来,吃饭不是不能说话的吗?又不是下午茶!”
珀璃大口咀嚼着,摘下手套。
她喜欢带着手套撕扯烤鸡烤鸭,亦或者其他大块的肉类。
用她的话来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人生的终极乐趣。
若不是我没有味觉,想必我也会赞成。
“事实上,用膳时不许咀嚼着说话,而不是一语不发。”
我的话很有作用,她立马加快了咀嚼速度,试图嘴里的东西咽下。
也就在此时,一声清响在远处传来,随后便是嘈杂的脚步声。
我放下汤勺,卡莱尔放下面包,珀璃咀嚼得更快了,终于一口咽下。
“哈!水......水......”
她抓起一旁的不明液体,也许是茶,也许是水.......大口饮下。
在这一切完毕后,我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一名骑士小跑着,向卡莱尔说了什么,结束了这种沉默。
骑士默默退去。
“说是,抓到偷听的入侵者了。”
“嗯,差不多,把他关到的牢里,明天让狍子小姐去拷问。”
“什么?还要拷问啊!!那家伙有啥能拷问的。”
“总之,今晚就这样吧,要回房间了。”
说到这里,我离开了那令我厌恶至极的长桌,远离了无味的食物。
......
......
离开他的感受真的很不好,我们现在相距有多少米?
只怕一百米也不到,但这令我反胃的精神状态又是怎么回事?
回到房间,便有种忍不住想要扼住喉咙,把头往墙上撞得冲动。
好痛苦。
但现在还不能去找他。
那太奇怪了,至少要搞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我的视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不喜欢,强颜欢笑,想哭,却哭不出来。
落地镜前,借着月光,自己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我特意观察了眼睛。
但当灯火亮起,它自觉地缩成一条竖缝。
无措,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而每当这时,那两个人惨死的样子就映在眼前,抽动的面颊,苦痛的嘶吼。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理由......
其实,他们本就该死。
但这是我第一次失手杀人。
杀掉他们,并非本愿,虽然他们罪应至死。
【都是他们的错】
当意识到这种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时,我猛地一个激灵。
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也许,师父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笑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以独当一面,而遇到烦恼时,第一时间却是想着去找自己那念作师父的主人。
不自觉地抓紧了项圈,叹气声唤起了黑猫的呜咽。
咪呜的叫声与其他猫猫全然不同,这是黑猫独有的叫声。
说起来,它是不是没什么精神。
关上灯火,这会让我好受很多。
把注意力集中到黑猫身上,本在黑暗中就会隐身的小黑猫被我清晰地看到了。
这不同寻常的视力。
它不知何时,就回到了我的房间,像只母鸡一般蹲在床角。
紧闭双眼。
我想抚摸它,但转念一想,它也许已经累了。
昨天,在我受伤后估计第一时间就去找狍子小姐了吧。
它若是累了,便让它休息。
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它。
不过,它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呢?
它不傻,一定会好好吃吧。
收起关心,艰难地打开带来的书籍,一页......又一页。
我看了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耳边又出现了呢喃般的低语。
猛地抬起头,见到的是窗外,天空之上。
由繁星编织的巨大之物。
我想,暂时......可能离不开他了。
自己如今是怎样的表情,甚至不想去镜子里确认。
不知不觉间,有种释然。
“嗯,去找他吧。”
......
......
深夜,卡莱尔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偷偷看着白天的信笺,那是被质疑的书信。
回想起少女的话,不由得又失神了。
【小情人的书信?】
怎么会,但用手遮住的地方悄悄挪开,本应是的自己著名,却不小心写成了少女的名字。
【想要做些什么的话,至少要等晚上】
他又想起了她奇怪的话,那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就在这想入非非的时候,轻叩门扉的声音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以为是塞拉,正想说请进。
“卿卿哥哥,是我!”
“欸?”
从椅子上跳起,自己都感到狼狈地跑到门前,小心推开。
眼前是与白天无异的少女。
“晚上不睡觉,来我这儿做什么。”
“白天不是约好的吗?”
“呃......”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约定。
但这时承认的话,就太逊了。
“什么约定?”
“当然是奖励啦,让我进去,好么?”
“当.....当然。”
待到她进入房间,卡莱尔犹豫了半晌,悄悄关上了房门。
咔嗒一声,是上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