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县将军府乃先帝所赐,府外粉墙环护,石狮俯卧。府内更是富丽堂皇,绿柳周垂,七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精忠报国”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鲤鱼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其上座落一石拱桥横跨在鲤鱼溪上直达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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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八角亭外一如冰似雪的女子提剑而动,雪白的衣袂随她曼妙的身姿翩翾。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叶落纷崩。
正当冷凝雪练至忘我之时,身后传来一道耳熟能详之声,那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只是显的有些急躁。
“小姐~小姐!快!……快随我回去更衣!老太君传我叫你去正堂。”
冷凝雪闻声眉头轻皱足尖轻轻一点,完美的旋转后,这才收剑回身望去。
“怎么了怡翠?是出了什么事吗?”冷凝雪看着她火急火燎之势有些诧异的问道。
怡翠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回答:“听……听……老太君说,是……是当今御史大夫的嫡长子,顾逸宸,他……他派人上门提亲来了!老太君唤你去正堂呢。”
“什…!什么!”
冷凝雪犹如晴天霹雳,煞时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吗?她实在不愿意就这样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然后就不明不白的随他过一辈子,至少她现在还不能就这样认命。
何况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她的灵魂是来自一个叫地球的普通男生,在一次车祸后阴错阳差的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作为一个拥有21世纪思想的大好青年,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慢慢已经接受错投女儿身的事实,但让她与一个男人结婚,她仍是有些无法接受。
至于顾逸宸,老太君这两年不是没和她少提起过。说是顾府三忠世家其一,又是一品御史大夫之子,未来的家业和职位都要落在他身上,典型的富二代加官二代。
冷凝雪何尝不是没有争取过自己的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是封建思想太害人,任她如何苦苦劝说都被那个便宜爹爹一口否决,说是子女亲事都是长辈做主,由不得她任性。
她还深深记得怡翠还特意拿了顾逸宸的画像给予她观看,只是当她看到那水墨画中的人像就一头黑线,暗笑这都画的什么鬼,真是令她哭笑不得,然而怡翠反倒是对画中的鬼画符连连称赞不已,说她不懂欣赏。
想到这里,冷凝雪便感头痛欲裂,于是连忙吩咐道:“怡翠~快快随我回屋!”
怡翠一听大喜:“小姐!~你这是想通了?”
作为冷凝雪的贴身丫鬟,她比谁都着急,心想拖了三年都17岁了,这回小姐总算开窍了,然而还没高兴一会就被浇了一头冷水。
“屁!~本小姐这是要逃!快随我回屋收拾收拾东西,即刻就走。”
说完冷凝雪拉起怡翠的小手就急急忙忙的往自己的小窝赶去,生怕再不快一点就真的想走都走不了了。
“小姐~你怎么又这样,真是的!翠儿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
怡翠有些无奈,自己的这个小姐,说话从来不注意言词,大大咧咧。别人家的千金小姐从小都是中规中矩,端庄贤惠。而自家的这个小姐偏偏不爱那些,整天耍刀弄剑,上窜下跳的,好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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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雪的闺房十分简单,屋内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石壁上挂着一副《鸳鸯戏水图》,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中间是一鼎紫檀香炉,炉内正缓缓的冒着紫檀轻烟,往右是一木制梳妆台,台上摆放着一面黄铜梳妆镜,而边上是一张精雕细琢的檀木软床,锦被绣衾,再往右便是镂空的雕花窗,窗台顶上还挂着一串不大不小的铃铛,微风肆起,铃铛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铃声,如梦似幻。
冷凝雪拉着怡翠回到她的闺房后,便松开怡翠小手,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坐在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不停翻弄着自己的家底。
豆蔻一去不返,冷凝雪早在及笄之后就已盘算好逃婚计划,所以准备的相当充分。
金钗、玉镯、各种金银首饰,清一色的女子随身贵重之物,总之只要是能在当铺换钱的全部翻了出来,然后一口气装进包袱里。紧接着,她又从床底下的木箱里翻出一套玄纹黑衫与蓝色纶巾及一双步云履。
“褪去旧衣换新裳,旧面饰掩成新孔。”
准备好一切,冷凝雪背上包袱转这就要离开。怡翠一看就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奴婢该如何向老太君交代呀!”
说完怡翠就害怕的哭了起来,冷凝雪看着眼前的泪人儿亦是心下不忍。说是主仆,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冷凝雪早已经将她视成自己的姐妹一般。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暗暗对不住自己这位陪伴多年的好姐妹了。
冷凝雪轻轻放下包袱,来至怡翠身边柔声说道:“好翠儿不哭~人家不走就是了,快去衣裙拿来给我换上吧。”
怡翠一听这才收了声,小鸡着米般点了点头就转身去拿衣裙。
然而就当她刚转过身,只觉颈部一疼,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冷凝雪小心翼翼的将怡翠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上,然后然后留书一封放在她的身侧,上面写到:
“女儿不孝,未能遵从爹爹安排,怡翠是女儿打昏的,勿要多加责怪,珍重珍重。”
再次背上包袱,冷凝雪小心避开在府内巡逻的侍从,然后轻轻一跃翻过高高的围墙。
站在墙外再回首,冷凝雪看着这栋居住了十几年的府邸,心中升起众多不舍的留恋,有亲人的宠溺,仆人的爱戴,都化作魔障一般萦绕在心头之上,挥之难去。
“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
既然无路可走,就不应该有别的情绪,冷凝雪狠下心,便朝着计划好的方向走去,一心只想快些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