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吗?
那张脸上充满了错愕和不可置信。
宗家的高傲让你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敢威胁你吗?
还是说也是这份高傲让你在面对无法抗衡的力量时还能冷着脸说出那种话,对方会畏惧你身后的势力已经变成理所当然了么?
那么现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难得有人敢挑衅我,如果不好好地教训一下的话是不是会被其他人看扁呢?”
“拿一个宗家的本家嫡系立威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说对吧,椎名....大小姐?”
短暂的沉默。
最初的错愕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已经快被咬出血的下嘴唇和直勾勾盯着我的脸的双眼。
从她眼睛里我只看出了被逼到绝境的人最后的凶狠。
“若是拼死的话,就算是被你如此看不起的我,也有几分把握让你付出不小的代价。”
想要拼命了吗?
“要试试吗?你那点可怜的骄傲,或许是你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东西。”
她没有再回答。
但周围开始出现灵力的躁动。
“封,汝地为决断之所在。”
从现在开始,以春的房间为界限,为我所设下的战场。
虽然正常来说不能在人居住的地方随意设置结界,但我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居然连这种程度的刺激都受不住。
“虽然椎名一氏不在十二家之内,但身为宗家的尊严容不得丝毫践踏,今日,我已做好了命陨于此的准备。”
“‘处刑者’,请做好觉悟吧。”
声音反而愈发冷静了。
这些宗家人,若是说有什么比他们的命更重要的话,就是他们的姓氏。
随着话语,她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光芒的五芒星阵,其中充斥着繁杂的咒文。
不是普通的五芒星咒术么。
波动有些大。
连春都死死地用枪瞄准着她。
“春,把枪收起来,不用紧张。”
“可是....”
“没关系,相信我。”
虽然春是出于担心但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没问题。
“临。”
面前的椎名深雪嘴里开始吟诵咒文,一字一顿。
同时一张符咒从半空中显现出来,停在她面前。
纯白的符纸上鲜红的咒文散发出猩红的光。
“兵。”
“斗。”
“者。”
“皆。”
“列。”
“阵。”
“在。”
“前。”
每一个字,代表一张符咒。
一共九张符咒。
“这种小把戏有用吗?”
看起来很唬人,狭小的空间内数量众多的符咒漂浮在半空中,还有她脚下的五芒星。
但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连打断她吟诵的必要都没有。
“咒,花舞。”
纯白色的符文如同花瓣一样,瞬间笼罩了我和春。
这种攻击,再让她施展多少次都没有关系。
果然。
带着慑人的红光冲向我的符咒,在我的术法之下,就像雨点打在玻璃上一样,除了自身变成一张没有丝毫效能的废纸散落在地板上之外,完全没有作用。
“现在能换我进攻...”
“谨此奉请,来吧....”
一阵急促的咒语打断了我的话。
连续不间断地攻击吗,在前一次攻击还没有完全失效之前就开始吟诵下一次攻击的咒语。也就是说这一次才是真正有用的,至少是她所希望有用的攻击。
“劈开黑暗的光之刃...”
“咒!陨星!”
转守为攻,听她的吟诵都知道这一招恐怕破坏力不小,要是让她完全使用出来春的房间怕是要变成一团糟了,虽然损害可以控制,但脏乱什么的少不了会很难清理。
巨量的符文在空中成型,如同一颗流星一样没有丝毫停顿地,全部涌向椎名深雪。
纯粹的冲击性术法。
杀伤力不大,但如果没有一丝防御的话,被正面冲击到肯定是会丢掉半条命。
“将四方映染成银白色的雷之剑....”
还不中断么,就算是会遭受反噬也比被我的术法击中要好得多。
“电灼光华...”
真的是在拼命了,她已经把所有都赌在还不知道能不能伤到我的这一招上面了吗。
随着咒语接近完结,她的手上,一把闪烁着电光的纯白色长剑正在缓慢成型。
但是我的术法已经离她不过咫尺的距离。
以她的吟诵速度,怕是赶不上了。
可惜,本来只不过是想要让她服软而已,但是却发展到现在这样。
我要是不中断的话她肯定是会吃实了这一下。
那么。
符文所形成巨大球体,在到达她身上的前一刹那,崩溃了。
自我分解还原成一个个初始的符文。
然后又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就像一张大到可以笼罩住人全身的布匹一样的构造体。
挡在她面前。
“急急如律令。”
吟诵完毕。
纯白色的剑。
在她手中。
其上闪烁的电光,已经夸张到几乎整个遮盖住她左手的程度。
光是凭感觉就从剑身上感受到无比锐利的气息。
让她舍命也要完成的咒术,果然有相应的价值。
那么,让我看看这一招能不能取得你想要的效果吧。
一直未曾打开的折扇唰地一声展开。
符文改从白色的纸上浮现,重新涌入已经布置完成的两道防御术法之中。
攻击吧。
在我认真对待的时候,看看你能不能将剑伸到我面前。
“为什么?”
剑捏在手上,但是她却没有进攻。
“为什么刚才没有直接击中我?”
这种事。
“....我没有必要回答。”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在我堵上命的战斗里面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就连面对我的刺激时恨的咬牙切齿的时候都没有明显情绪波动的语气现在变成充满了愤怒。
所以我才不想和他们这种人打交道。
荣誉。
尊严。
这些东西有用吗?
在自己的命面前这些东西有用吗?
在想要守护的人的命面前这些东西有用吗?
不过是空话而已。
命休矣,一切都成空。
既然本质都不同,那么也就不需要再废话了。
就像现在这样带着你的愤怒和不甘心,高举着手中的剑,攻击吧。
第一道屏障。
符文组成的构造体。
虽然阻挡了一会儿,但终究因为是强行变招而成,没有真正术法的魂,在她的剑下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分崩离析。
很近了。
房间本就不大,若是平时她到我面前只需要三四步而已。
她的剑接触到了我最初设置的防御术法。
即使是魔王的攻击也能强行支撑下来的术法。
看似没有什么防御力的薄薄一层旋转着的符文,却坚如磐石一样挡住了剑刃。
不断旋转卸力。
不断消磨这把本体是咒术的剑的能量。
即使是她拼命地想要将手中的剑送进来,也无法阻挡剑身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地光暗变化这个事实。
最终,还是没能突破这最后一层屏障。
剑身在暗淡到极点之后倏忽消失,她所作为最后倚仗的咒术,已经用尽了威力。
仿佛还不敢相信最后是这种结果,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
就到这里吧。
已经足以自傲了。
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已经足够骄傲了。
“明白了吗?”
我和她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不是拼命就能跨越的东西了,关于这一点,她明白了吗?
但她只是垂下了头,刘海挡住了脸,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丰苇原中国...”
随着吟诵,她身边开始有奇异的波动传开。
很奇异,我从来没见过灵力会以这种形式产生波动。
这是....
模糊的对这种咒语有印象。
在大叔那里见过。
是....
降神咒?!
记忆渐渐清晰。
现在居然还有阴阳师会使用这种咒术?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献祭之后请高天原诸神降临在其肉身之上,借此灭敌的咒术。
这人疯了吗?
折扇直接抵在她的喉咙上。
“再念下去我就先杀了你。”
那一瞬间,我也许真起了杀心也说不定。
但更多地只是想要阻止她。
一旦让她完成咒术,她肯定死了不说,我要面对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神。
就算是使用人类肉身会降低神威,但那也是神。
但是。
“灾乱祸弊不断,吾愿以此身....”
没有效果。
冰冷的折扇就算是抵在喉咙上下一瞬间就能杀死她,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该死!”
情急之下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茶,一股脑泼在她脸上。
“奉请...咳咳咳...”
许是水呛住了,她终于停下吟诵开始不住地咳嗽。
脸上的茶水不断滴落在地板上,头发也被打湿了。
我也没想这样真的有效果。
只是当时太紧急了所以试试看而已。
不过这样就好,她留住了一条命,我和春说不定也留住了一条命。
但是,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出名宗家的大小姐而已,知道这种咒术就已经很让人惊讶,根据刚刚的灵力波动来看说不定还能真的施展出来就更加让人不可置信了。
“不要命吗?”
没好气地多问了一句。
本来就是不要命了才对。
她也没有回答我,被我打断吟诵之后也许是咒术反噬的原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嘴唇也是非常诡异的红润起来,就像血液一样的鲜红。
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想骂她两句的时候。
口里突然有种铁锈的味道。
接着。
“纱织?”
春陡然冲过来拿什么东西在我嘴边擦拭了一下。
然后很不安地看着我的脸。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她手中的手帕上,有血迹。
是从我嘴边擦拭掉的。
稍微想了一下原因。
“没事,术法反噬而已,等会儿就好了。”
应该是刚刚强行变招的反噬吧,一直都被有意识地压制住了,但是刚刚情况突然变得危急起来就没空理这种事所以才会这样,等身体自己恢复一下就好了。
现在更重要的,或者说更危险的。
应该是椎名深雪才对。
降神咒的反噬。
我不太清楚有多厉害,但至少,她现在的样子代表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说不定会因反噬而死。
吟诵出来会死,没吟诵出来被打断也会死。
到头来两边都是死么。
真是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