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
明明视野中在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干净地就像是我在将要得手的时候主动收回了动作,然后以一种被攻击地姿态猛地往后退去。
但是的的确确,干净的空气中,存在着一种力量,一种与灵力完全不同的,奇怪能量。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位驱魔师拥有驱使这种能量的手段,应该说,我从未见过这种能量,比之灵力,不,灵力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比,从根源上,就比灵力要高一阶。
原本空气中所蕴含的灵力已经全都被剥离驱逐开来,说到底,我的符文术式也只是对灵力的一种运用手段,而面对这种已经全面压制甚至是将灵力踩在脚下的能量,任何以驱使灵力作为基本原理的术式都会失效。
但是在这儿干等着也不行,从阻挡了我的攻击开始,中年男人就一直在准备着某种术式,武士刀之上还残有丝丝血迹,被他笔直地插在面前的石制地面上,脸上不复任何惊讶或是错愕,闭着眼睛念叨着咒语。
判断不出来是何种术式,但奇怪能量所形成的灵力真空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就算是攻击会无效化,也不能任凭他继续施为下去。
“咒,锋芒!”
数十根符文凝结而成的白色长矛成型。
“咒,陨星!”
在高高的天空中,几颗同样是符文化形,甚至是连外表都和真实的陨石差不多的流星,以呼啸着撕裂大气的速度,锁定着目标。
这才是陨星术法在全力催动之后的攻击。
但就算是同时使用了两个威力惊人的术法进行攻击,我也完全不敢保证能够对他造成什么阻碍,甚至就连能不能穿过那层高等能量都不好说。
“没有用的,降神咒在施术过程中无法被外力中止,如若不是同为神明的攻击,也都将无效。”
声音中不带丝毫情感,就像是在诉说什么平淡无奇的事情一样。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长矛刺在面前的空气中,如同刺进了黏稠至极的凝胶里,虽在缓慢前进,其上的力道却在快速消逝,连着光芒也十分暗淡,完全没有以往的锋锐气势,而在术法威力上稍弱一些的陨星,则更加干脆地停在了中年男人头顶不过三四米的高度,庞大的声势全都消失无踪,作为术法本体的符文陨石也在急速地崩溃。
是....降神咒?
不同于椎名深雪所施展的那样,区区一杯水都能中止,真正的降神咒,即使在没有完全成型的情况下,也能散发出这般力量来保护施术者么。
棘手至极。
“虽然我也很想代替你来承受降神咒的威力,但我并不相信你,所以这条命,还是要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才能交给你。”
视线一角,椎名深雪用没有受伤的手捏着符咒,丝毫不顾另外那只手的手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依然还在往地上不断滴着的鲜血,煞白的脸庞上带着丝丝笑容,死死地盯着她的仇人。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
“无需感谢,你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杀掉那群人才对。”
椎名氏除了家主之外的,那群驱魔师,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进攻的意思,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对现在的事态心存着疑惑,不明白家主在施展着献祭自身的术法,也不明白将要对他们斩下屠刀的,就是他们曾经的大小姐。
“至于谢礼,到时候就拿你的命来抵吧。”
轻轻一颔首,算是做了应答,椎名深雪侧身走到那群驱魔师面前,同时也避开了些这边可能形成的战场区域,地上滴落的鲜血,仿佛一道血线,侵蚀着白褐色的石砖。
但是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而是静静地站着,作为一个拦路者,不允许他们打扰到我,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心思,作为同样可以施展降神咒的人,她心中明白这个咒术拥有什么样的威力,对于我能否成功击杀或是抗下这段时间也不敢妄下定论,一切,还是要等我这边尘埃落定才能判断。
不过这群驱魔师心中可是各有心思,一看到椎名深雪有走过来的意思,立刻就出现了一些反应。
“深...深雪,你刚刚,说的可都是实话?”
说话的是一个与家主年龄相仿的女人,面相温婉,此刻毫不掩饰心中无比的震惊,忍不住询问道:“真良,真的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语气虽是询问,却难掩其中的底气不足,毕竟,这位家主在椎名深雪的话下并没有出言反驳,并且还举刀相向,她话中的真实性早就毋庸置疑,这番询问也只不过是下意识而言。
而椎名深雪,眸子里没有半点情感,看着眼前的女人。
半晌。
“叔母,你可能会怀疑我,因为这件事并不是能够让你知晓的东西。”
这女人原来是椎名深雪的叔母么,也就是家主的爱人,在宗门中的地位也是非同一般。
“但是。”
话锋一转。
“你们之中,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少。”
本来不带情感的语气此时出现了一些波动,愤怒,亦或是更加冷漠。
“这么些年我在家中,虽挂着大小姐的名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尊重,只是一个联姻工具而已,这些与你们都分不开!”
“不,深雪,我并无此意,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简单?我若是愚笨,岂不是早就被你们找到把柄除之而后快了?”
“不...”
“叔母,此事虽与你无关,但事已至此,你心中有怨也好,有恨也好,我都不可能收手。”
女人再无言语,低垂下眼帘,些许泪珠缓缓滑落。
椎名深雪垂在身侧的那只受伤的手掌,流淌了许久本应该形成血痂的伤口,其上的流出的血液却愈发汹涌,一瞬之间,就如同血瀑一般。
如此大的出血量,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将地面全都染上血色,但这些鲜血并未沾染到地面,而是在半空中被束缚,被塑造,最后变成武器。
用血作为载体的,一把刀。
细长,通红的,散发着浓郁血腥气味的刀,被椎名深雪用受伤的手掌毫不在意地捏在手中。
有些意思。
这种术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就是不知道威力几何。
“你们的家主!在施展降神咒。”
话音顿了顿,看到众人脸上无法掩饰的惊讶和愤怒之后。
“作为椎名氏最为核心的你们,无论是附庸还是本家,都应该清楚降神咒意味着什么,施术者,也就是我的叔叔,必死无疑!”
“椎名深雪!今日你勾搭处刑者,逼迫家主大人使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术法,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你问问你自己,问问我的叔叔,你们有遭过天谴吗?!如今倒好,居然还敢来质问我?”
“杀了我的父母,夺了家主之位,在他的手下为虎作伥成为帮凶的你们,真的就没有担心过哪一日会遭天谴吗?”
“区区一个家主的位置,他敢弑兄,敢杀神宫寺家的小姐,还因为怕我知晓了真相去寻求神宫寺氏的帮助所以一直都有随时杀掉我的准备。”
“是的,我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
捏着刀柄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刺激地伤口处涌出的血液也越来越多,这一次,没有任何术法的约束,血液顺着鲜红的刀身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缓慢地汇聚成一滩黏稠的痕迹。
“正如我之前所说,这样不行,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他,看到你们死在刀下,不行。”
‘唰’地,刀尖笔直地指向人群中的一人。
“椎名秀忠。”
被点到名字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比椎名深雪大上几岁的年轻男人,正扶着先前出声询问的椎名深雪的叔母,脸上写满了愤怒,却始终按捺着没有发作的样子。
“兄长大人,你看到自己的父亲将要死在面前,是不是能稍微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呢?”
“啊,我记起来了。”
不等被她称为兄长大人的家主的儿子有什么反应,椎名深雪继续用她怪异的冷漠语气说着。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可能你的心里还打着父亲死了正好继位成为家主的打算,所以说不得还要感谢我才对。”
“满口胡言!父亲就算是使用了那般禁术,也绝对不会倒下,而你,我现在就要替父亲杀了你这个背叛宗家的贱人!”
终于是忍不下去了,父亲被逼得使用降神咒,母亲也因为猛然得知椎名深雪这样做的缘由和目前的状况,若不是一直扶着怕是已经瘫倒在地上,而且无论她的这番讥讽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够忍受地住。
平日里,椎名一氏也的的确确将椎名秀忠作为下一代家主来培养,不管是驱魔师方面的实力还是平日里的谈吐行事都经过了相当的磨砺,他自信面对椎名深雪这个实力并不出众的妹妹,还是能够轻松地制伏的。
“好啊,来杀了我,如果凭你就能做到的话。”
血红色的刀尖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一丝一毫,椎名深雪完全没有将这位兄长大人的实力放在眼里,甚至口吻还变得有些戏谑。
杀的了么,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椎名深雪会被除了家主之外的其他人杀掉,这些人虽有些本事,但和椎名深雪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更不用说她也会降神咒这一点,所以这场战斗在我看来结局早已注定。
还不如转过念头来想想怎么处理这边这个将要成型的神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