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哒,咯哒——
紧紧锁着的把手正在被人从另外一侧扭动,在齿轮与齿轮之间的相互咬合中,锁芯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啊,这样子的话已经到时间了吗。
“纱织,起床了哦。”
带着刺眼的清晨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探头探脑的小脑袋率先进入这个黑暗的房间,橘红色的发丝蓬松地卷曲着,好看的眉毛微皱,那双红色的眸子随着主人的心情而半眯起来,四处寻找着此行的目标。
“早安,春。”
春预想中的喊我起床这项任务宣告失败。
“早安——不不不对,原来你醒着呢吗?”
与其说是醒着,不如说是一直都没睡比较好,毕竟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重复着接收灵力的工作。
“醒着就好好地把窗帘给拉开呀,搞的这么暗我还以为你又在睡懒觉了呢。”
这个问题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被冻僵了。
整个人缩在特意准备地超厚的被褥里面,身体到现在却都还保持着冰冷刺骨的感觉——准确的来说,没什么感觉了,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用勉强还能够移动的胳膊肘接触自己的身体的话,会有一种是不是碰撞到了什么坚韧皮革的错觉。
“稍微,等我几分钟,起,起床,换衣服。”
说话的时候都能清晰地看到从嘴里吐出来的寒气,而且嘴唇张合的时候总担心会不会闭上之后就会粘合在一起。
“快一点哦,身为高中生在早晨绝对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春这样一边应答着,一边走到房间内唯一的窗户那里,高举起双手,握住厚厚布料的边缘。
等等,窗帘的话,别——
“唰”地一声在我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已经把室内唯一能够遮挡太阳的屏障给打开了。
好,好刺眼.....
不同于从房门缝隙中溜进来的那种,从窗户透射进来的阳光更加直接地直射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怎么回事?纱织你的脸怎么....”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让你不要拉开窗帘的嘛,最好连灯都不要开。
“变成青,蓝,蓝色了?!”
俗称的死人脸色嘛,特别是冻死的人的皮肤上就会出现跟我现在完全一样的颜色,应该是由于皮肤表层细微的血管中所蕴含的血液被冻住之后才呈现出这种情况。
“没事,等一会儿就好了,马上。”
嘛,现在就只能到这儿为止了,剩余的那些——还有十几颗的样子,就等到晚上回来再继续吧。
属于自己的温暖灵力在指挥之下开始出击,一点一点地将寒意驱除出身体,不到一分钟时间,在春的手指轻轻的触摸下,自己的脸色就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也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来自她指尖的触感了。
虽然说现在已经恢复了,但是春似乎完全没有放下心来,脸上的担忧一点都没有减弱。
“真的没事了吗,刚刚你的脸色好可怕,是不是......”
“没事啦没事,只不过是在尝试一种新的术法而已。”
先暂时瞒着吧。
不管是失去力量还是现在采取这种没保障的方法恢复力量,春知道了的话只会让她担心而已。
再说了,按照目前的趋势,虽然进展很缓慢,吸收了整晚的结晶按理说量已经异常巨大了但却只恢复到堪堪处理一些杂兵的程度,不过怎么说也能慢慢地,无法速成的情况很正常,慢慢地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到那时候就不用再担心这些问题了。
“新的术法....?我是不赞成这种看起来吓人的要死的东西啦,不过这方面就算我怎么说你也不会听的吧,所以一定要记住如果有危险的话就立刻马上停下来,不然的话可别怪我......”
“好啦好啦,上学不是要迟到了吗我们得快点才行。”
“......好像是哦,那你快点,我就在外面等着。”
成功地把她接下来不知道有多长的碎碎念给堵住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又一天难熬的上学时间,还要附赠一晚没睡所带来的强烈困意。
不。
这股困意会是好事也说不定。
一觉睡过去直接到放学时间这种。
*
行走在什么地方。
无论是脚下还是前方都只有黑暗,入眼的一切,除了自己的身体,就只有黑暗。
为什么自己会走在这种.....连道路都称不上的地方呢?
为什么自己能够在黑暗中看得清身体却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呢?
单纯地走着。
袭击的声音,袭击的魔物,预想中的战斗,全都没有,仅仅是这样单纯的不断地迈着步子而已。
好奇怪。
这是......梦吗?
或者说是.......梦魇?
人类心中所想所惧怕的情感具现化的一种魔物,擅长入侵熟睡中人们的思想营造出各种各样的情景,并以恐惧作为食粮。
严格来说危害并不大,只不过是行事的手段有些过于令人反感所以才会有非常恶的名声,而且它如果不是主动袭击自己,那么要抓住它甚至灭杀它是相当困难的,毕竟它的领域是人的大脑,处理不慎极有可能危害到宿主。
虽然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是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梦魇,要知道它们一般情况下遇到有能力杀死自己的人都会避开地远远的,嗯,因为没有任何正面作战能力所以就算是半吊子驱魔师也能够做到击杀。
所以更大的可能这只是普通的梦而已。
梦.....
走了这么久却旧感觉不到一丝疲惫这一点更加让人确定这里是梦境了。
但是,既然心里清楚的话,难道不应该转醒才对吗?
停下脚步就是一直站在这块黑暗的区域内,既没有什么东西出现逼迫自己前进也无法清醒。
真是......
“救命——”
好像,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救救我——”
“无论是谁都好,救命啊——”
的确是有声音,耳朵里面的的确确地听到了来自前方的呼救声。
而且还是稚嫩的没有经过变声期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去看看吗?
正常情况是肯定要去的,但这里可是梦,喊着救命的人不一定是真的有生命危险,反而更像是某种吸引自己上钩的陷阱。
不去。
做出了这个选择。
就这样充耳不闻地站在原地等待,心里默数着时间。
大约是十几秒钟过去了,在这期间内再没有任何呼救声传来。
果然是陷阱么。
但是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
“呼——哈——”
剧烈的喘息和急促到极点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难不成,是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跑过来了吗?
下一秒,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随着眼前黑暗中突显的人影而消失了。
一个身穿着被泥土染出道道污渍的连衣裙,光着脚丫的小女孩。
看不清楚她的脸。
不过她的的确确是有在尽着自己最大努力地狂奔着,然后似乎是看到面前所站着的,唯一的人。
“救救我!救救我!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
绝对不对劲,这位小女孩。
看不清楚脸这一点几乎就百分百确定她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了。
如果我想的话,大概会直接避开身让她跑过去装作完全看不到的样子,但她嘴里喊着救救我不说,竟然在接近我的那一刻,直接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而且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的,是从黑暗中钻出来的几只拟态成高达几米的人形的魔物。
之所以说是拟态,是因为它们本身的存在完全就是灵体而已,所谓的人形也不过徒有人类的轮廓。
悄无声息地接近着。
这下子不管都不行了。
小女孩扯着我的衣角畏畏缩缩地把我的身体当做挡箭牌从而让那几只灵体的目标名单上多了我的名字。
“大姐姐,求求你杀掉它们吧。”
嘴里说着违和感满满的话。
但是却已经没有时间好好地质问她了,现在最高优先级的,就是眼前的魔物。
“咒!花舞!”
薄薄的一片白色符文彻底阻断了它们的进攻路线。
虽然自己手中没有折扇,但幸好这个梦似乎是还原了自己最强大时候的力量,这种程度的魔物几乎是一挥手就——
不可置信的一幕。
符文所组成的防御术法好好的存在着没错,莹莹的白色光芒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几只魔物视如无物的直接将其手臂伸了进来?
随之是整个身躯。
怎么回事?
“咒!锋芒!”
情急之下匆匆凝聚起来的数根长矛呼啸着刺向目标。
带着足以将它们完全撕裂的威力,穿过了它们的身体刺入远处的黑暗中。
就如同刺进水中仅仅只能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波纹。
术法无效化.....?
在自己的认知中应该是不存在这样的魔物的,不然的话像这种自身附带无敌属性的东西,早就把这个世界都摧毁地一干二净了。
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了。
自己与它们身处不同的世界,所以常规的攻击是完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也应该无法伤害到我才对。
要试试吗?
反正梦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样想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它们的攻击——
举起了勉强能够被 称之为手臂的构造毫无花哨地一击。
在莹白的光芒下黑压压的影子整个将自己笼罩。
重重地拍击在黑暗的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但是自己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果然就和猜想的一样。
好了,既然确定了这一点的话,接下来所要关注的,就是那位被追赶的小女孩了。
她....
躲在我的身后所以也实实在在地被攻击笼罩了。
转过身看过去。
却是完好无损。
她也不会受到它们攻击的影响吗?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一直逃到现在,还把我拖着一起?
“你到底是....”
问题还没说完。
明明是无法影响到她的现在仍然摁在我们身处的这片黑暗地面上的构造——也就是说自己和这位小女孩一起都有一部分身体和魔物所重叠。
视野中她却一副痛苦到马上就要死掉的表情。
连同着另一边刚刚攻击我们的那只魔物的身体在急速的缩小。
这是——
“纱织?纱织!醒醒,都已经午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