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绝对不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在别人洗澡的时候闯进去,知道吗?”
湿漉漉的头发还披在肩膀上,平时应该用毛巾好好地包裹着的发尾也像一滩冰凉的附着物一样搭在背后令人浑身充满了不快。
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如今正乖乖地正坐在面前。
“就算有——嗯,有什么必须的事项,也要先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才能进去,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那张小脸上满溢着委屈与怒气。
但是啊——
委屈也没用,如今自己匆匆地把头发洗了一下就从浴室出来了,甚至还穿着之前的脏衣服,明明要感觉到委屈的是自己才对。
至于愤怒,没错,纱织的那枚符文在这种情况下异常好用,不然她肯定不可能能够让我这样训斥。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就算不这样看我也没关系,但都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至少也稍微尊重一下我,交流也好举止也好,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出口就是脏话,动不动就要挖眼球,这样怎么会有人忍受得了?”
“你在阴间生活惯了,现在刚到这边还不足一个月时间,有很多地方都必须要做出改变,至少目前还有我们能够教你,以后万一要是......”
万一要是自己不在了。
差点就说顺口了思维就跳脱到以前的模式。
为了换回纱织而牺牲掉自己的灵魂这件事,虽然现在应该来说是不可能会做的,纱织和春也不可能允许我做这种事情。
但满满的想要好好教导她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算了,我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进去,现在说太多也没什么用,自己没有改变的想法我们就算是逼也看不到多大的成效。”
解除了对她的禁锢。
此前一直维持着那种极其不舒服姿势的她哗地一下站直了身体,雪白的腿上清晰可见数道被自己的手指掐出的红痕,肩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轻微地在发颤,眸子里也噙满了液体,仿佛下一秒就会倾巢而出。
然后慢慢地偏过身子,一副憋屈到极点完全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是我在欺负她一样?
虽然的确用了一些强制性手段,但也只是为了确保她不会因为生气而肆无忌惮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是她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的话就完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嘛。
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把态度稍微软化下来呢,还是继续强硬下去?
要是对象是春的话自己应该能够立刻就做出选择,但绮俪以往都是直接跑开或者生气地大吼大叫,现在这样一幅默默地掉眼泪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太重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所有的发言,从每个单词到每个字母,最后再组合起来。
没有吧。
自己没有说过任何带贬义或者其他什么不好含义的话。
那么就代表着——
完全没辙。
连道歉都不知道该为了什么,这种情况要是不加考虑直接就认错的话只会助长她的性子而已,那样的话自己苦口婆心的教诲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只有选择隐藏起来的第三个选项。
暂时先去处理自己这边的事情,洗澡和做早饭,我离开让她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会比较好,思考一些我说的话,或者是平复一下她自己的心情。
说起来——
真难受啊,穿着脏衣服的感觉,就像是皮肤上有几只无处不在的虫子爬来爬去那样令人不适。
于是啪嗒啪嗒地在地板上留下还带着未干水渍的脚印,想要回到浴室去再进行一遍彻底的梳洗。
只是想而已。
在好好地锁着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踹成碎块哗啦啦地散落在身后——有一些甚至已经进入视野范围之内的时候。
事情总是不能如自己所愿。
脑袋里面突然冒出这句充满了哲理的话。
虽然仅仅一秒就被绷紧的神经给抛到九霄云外——
能做出这种事只有着一种人。
回过身看向始作俑者。
无论是谁——
漫天的木屑中站着的是两个身高差距悬殊的身影。
矮一些的那个估计也就比自己要稍微高上一点点,而高的那个完完全全就是成人的身材。
年轻的女孩子和年长些的男人。
女孩一头银白色的短发看起来根本不像正常人,男人则是一头金发明显是西方的样貌。
两个人都是完全不认识的生面孔,脑海里面也丝毫没有与之相关会引起寻仇的事情。
但是。
无论自己熟不熟悉,他们都是敌人。
“绮俪,不要贸然攻击。”
她正好夹在我与来犯的敌人中间,身下残留着几块门的碎屑看起来是正面遭受到了一些冲击,几乎凝结成实体的黑暗蠕动翻涌着,绝对是有在酝酿什么惊人的攻击。
但单单凭感知完全不能确定对方的真实实力,万一要是绮俪贸然进攻却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自己以现在的状态就连绮俪都赢不了,所以才更要让她小心行事。
“.......”
面对绮俪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那名年长男人先不说,女孩似乎完全不在意,在她厚厚刘海没有遮住的另一只与头发同样颜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嘴巴里面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找到你了。”
更加让我确定了他们来寻仇的目标。
随后,极其不符合气氛的,那名男人的轻佻声音。
“恭喜恭喜,不仅有你要找的人,还有一只品质相当不错的猎物。”
猎物是指....绮俪?
才见面不过两分钟,心里莫名地就翻涌起对他的反感,而且还是随时都可能满溢出来的程度。
“不知道两位深夜来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拆坏了别家的门,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慢慢地朝自己房间门的方向移动。
至少也要把折扇捏在手上才有可能与他们抗衡——虽然也不会有多大的战斗力。
“哎呀呀,是真的忘记了还是装作忘记呢?或者说,我们这种小人物入不得您的法眼?”
不,这三个选项都不对,我是完完全全地不认识你们。
这样想着但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
应该说现在无论我做出什么回答,他们这种势头不会因为我的回答就放弃,这场战斗,从他们出现开始就已经无可避免。
要是自己依然还拥有以前的实力,就不用想这些小心思而直接将他们轰走——或者是轰杀。
“怎么办,你要找的人似乎不记得我们呢,对你来说这样已经算是最佳的侮辱了吧。”
“要上吗?要进行一场华丽的演出吗?”
“开始吧!我在观众席上已经迫.....”
“你们两个......可恶的人类——!”
“无视也要有个限度!乖乖的,给我,去死!”
男人夹杂着各种奇怪词汇的话被因为无视而怒气开始节节攀升的绮俪隐忍到极点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
八成也有将对我的怨恨之类的一起发泄出去。
铺天盖地的黑暗在一瞬就将他们层层叠叠地包裹,并且还在剧烈地压迫着,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肚子里面存在的异物给尽数碾碎。
好机会。
虽然说自己不太希望绮俪这样直接出手,但我的话对她来说起的作用相当有限,能够忍到现在都算是意料之外了。
而且趁着这段时间我就可以——
手已经握在房门的把手上了。
但是在扭开它之前,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就直接将自己掀翻在地上。
坚实的地板和猛烈的撞击让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平复下大脑内的翻江倒海,完全顾不上手臂和大腿上的疼痛感,以最快地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站起身来——
整个客厅被冲击波弄得狼藉一片,电灯也出现了时不时的短路,一闪一闪地勉强还能发挥功能,而笼罩压迫着对方的黑暗此时却完全不见踪影,干净到好像一开始没有出现过的程度。
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这么迅速的就从绮俪的攻击中脱身,就连作为施术者本人,她此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做到了这种程度的他们,不,准确来说只是那位女孩而已,男人依然垂着双臂没有动作,女孩手中捏着一把与其完全不相符的巨大的剑,面无表情地连看都没看着绮俪,似乎只是刚刚所为对她来说仅仅只是轻描淡写。
糟糕!
“绮俪!回来!”
在战斗中出现这种表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再加上敌人的实力如此强大。
但是呼喊终究是无法帮助到她。
女孩已经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咒!铁幕!”
没有折扇就没有折扇,反正就算有了也没什么用。
现在只要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从身体中涌出的白色符文迅速地汇聚成一块看起来坚实无比的屏障,生生挤进绮俪与那把剑中间。
但是却在下一秒就被呲啦地划开了。
连一点阻碍都感觉不到的程度,剑刃猛地砍进绮俪的身体中。
一斩到底。
不会吧?!
瞪大的双眼中明确地出现绮俪被斩成两半的画面。
那个女孩,如此简单就杀死了她?
心里却完全不相信。
应该说是不敢相信。
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没有这么强大。
也就是说她的实力已经恐怖到就算自己现在马上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也不可能赢得了?
“比想象中的要弱。”
从女孩口中吐出的话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然后唰地将剑锋对准了我。
“那么,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