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汝地为决断之所在!”
将这间公寓,包括外面的走廊一起,全都剥离出正常的世界。
公寓内已经损坏的地方无法修复,但其他尚且还完好的东西,只要结界不被打破就不会被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战斗所摧毁。
最重要的原因是房间外寂静的楼梯间中传来愈发清晰的脚步声。
如果被普通人发现这种情况,更甚至是被卓子小姐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装修起来的公寓被毁于一旦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而施加结界之后,就算是她站在本来是被破坏掉的门前,看到的也是完好无损的一切。
虽然对于还能不能看到马上就要升起的太阳这一点——
强大到过分的敌人和连原本实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自己。
只能期待奇迹的出现了吗?
在敌人踩踏着地上的狼藉一步一步接近的时候,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在心里祈祷奇迹的出现吗?
在绮俪已经被斩杀,而自己也即将因为对方的错误而身死,明明是新的生活刚刚要开始的时候。
在她高举起手中巨大的武器,散发着锋锐气息的剑刃对准我的头颅,下一秒就会被毫无悬念地斩杀的时候。
亦或是喷溅的鲜血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摊摊嫣红的痕迹,皮肉与白骨一起散落在地上,温热的尸体逐渐变得冰凉的时候。
我还是只能期待和祈祷吗?
答案是——
“咒!星陨!”
就算实力相差再悬殊,就算所能做出反抗再无力,我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至少不能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中。
趁着声势浩大的流星能将自己的动作完全掩盖,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也许还没有几秒,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内。
折扇。
拿到折扇的话,胜机就会大上一些。
幸好平时都有将它好好地收纳在同一个地方,如今要找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争分夺秒。
在手臂刚刚伸进床头柜的抽屉中,手掌心的皮肤还在微微排斥着折扇木柄的冰冷的时候,身后的门就被敌人以同样的方式轰成了碎末。
剧烈的声响被封闭在这个空间中,在墙壁的天花板的阻隔反射之下一股脑地涌进耳朵中,不要命地冲击着脆弱的耳膜。
与此同时出现在本应存在着房门的地方的,是全身附着狰狞而坚硬铠甲的身影。
从身高与手中巨大的武器来看,本体就是那位将绮俪斩成两半,同时直面自己攻击术法的那位少女。
这才是她的完全形态。
坚硬到让人望而生畏的铠甲,与威力无法估测的武器,攻击和防御都到达了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程度。
这家伙,是人类吗?
疑问开始在心中扎根。
人类根本不可能能够在穿着这样重达几百斤甚至是几百公斤的全身铠的情况下还能提得起那样巨大的剑,就算是经过长年训练的成年人,在使用了术法的情况下,都很难做到,何况她只是一位看起来不到十八岁的少女。
而且,最关键的,这些年自己居然从未听说过还存在这么强大的人,每个地方都有自己额的底牌没错,降神咒就是其中之一,但这些底牌,自己至少曾经听说过或是见过,并且也绝对不会贸然与之为敌。
“那么弱.......”
因为穿透层层铠甲层层铠甲而变质有些沉闷的声音,依然没有掺杂着什么情感但却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种疑惑。
是疑惑吧?
也就是说在她的眼中,在她的记忆中我在以前有跟她交过手。
但我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弱又如何?我承认自己弱就能够让你放下手中的剑吗?或者是说能够让刚刚被你杀掉的人活过来?”
“只是拥有强大的力量,行事却像一个只会高举武器进行杀戮的机器,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像曾经与你结仇的那个人吗?”
知道没有用,却还是忍不住。
绮俪她,应该是真真切切地死了,连纱织留下的符文都无法感知到,她的死,就因为被误当成寻仇目标这种,完全无法认可的事情。
“本是不应该存在的战斗,却葬送了一条生命,真是可笑!”
“今日你若是没有彻底杀掉我,那么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经过多久,我一定会用你的命来偿还!。”
在剑刃将绮俪斩过的那时,就已经确定了这种结果。
“你刚刚说......偿命?”
发嗡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情感。
微弱到极点却异常显眼的,愤怒?
我无法看到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她的脸,但却能猜出来那一定是一张被愤怒笼罩的扭曲的面容。
“因为你的错误而牺牲掉的命,如果不用你的命来还的话,就称不上所谓的复仇了不是吗?”
“噢,我记起来了,人类的复仇,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机器而已,能够理解得了吗?”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也不用担心什么讥讽会增加对方的仇恨之类的东西,倒不如趁着现在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等会儿打起来了说不定就没机会说了。
但是,我所预料中对方会因为愤怒而径直攻击过来的行为并没有出现。
愤怒是有的,隔着铠甲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周身的冲天愤怒,却没有攻击,连一点攻击的意图都没有。
气氛就在这种情况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大约十几秒。
“怎么,机器也会太过生气而无法行动吗?还是说哪里的零部件出了问题?”
再怎么拖延时间对我也没有任何益处,反倒是拖太久的话,可能会发生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春,马上就要过来了。
不过这一次,回答我的讥讽的并不是她。
“哎呀,我说你们,观众都等得不赖烦了能不能先中止中场休息,蜜蕾儿,不要被她的话影响到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选择从来都具有最佳的观赏性,撕碎她,还是折磨她,快点选择吧。”
男人出现在她身后,那张令人厌恶感满满的脸上写着不耐烦三个大字,带着手套的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残余的门框。
轻佻的话语中掺杂了太多的恶趣味,但其中却隐藏着一个关键的讯息。
这名少女,名字是蜜蕾儿。
虽然自己依然对她没有印象,但只要今天没有死在这里,那么这个名字将是找到她所需要的最好线索。
此时,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催促,蜜蕾儿终于有了动作——
她说佩戴的长着峥嵘尖角的头盔,缓慢地化为了白色的光幕,然后彻底消失。
露出了一直被遮盖起来的脑袋。
然后用她那附着铠甲的手掌,丝毫不在意其坚硬的合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材质会将自己划伤,将厚厚的刘海撩起来。
她.....在干什么?
本以为她会进行攻击而一直在准备着术法,但是她却突然做这种事情。
却在下一秒就打消了疑问。
在刘海下面,那只眼睛上面,还有最后一层遮蔽物。
漆黑的眼罩。
当她最后将眼罩也拿下来的时候,她这样做的原因也随之暴露出来。
“看到这个之后你能记起来吗?”
那是,没有眼球的,空洞的眼眶。
她虽然是在问着,声音却充斥着躁动异常的怒气。
不过——
我说不认识就真的不认识,就算你给我看这种东西,我的回答也是一样。
自己怎么可能会做过这种事情?
应该说自己要做就是直接杀掉,为什么会只单纯地挖一只眼睛等着她来寻仇?
“你挖出我的眼睛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情况吗?”
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毫不顾忌地睁着那只没有眼球的眼睛,像是要以此来让我感到后悔一样。
“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说偿命,那我先让你偿还这只眼睛你说好吗?”
明显是处于暴走边缘了,连话都变得多起来。
“真是莫须有的罪名,这要真是我做的,为何我不直接把你杀掉?”
“杀掉?你说杀掉?”
她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你是真的忘记了吧。”
“忘记了你做的事情,也忘记了我。”
这与是不是忘记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是某种不死之身的存在?
但是,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她对我的仇恨,一直都是以她自己的话作为基准的,现在说再多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咒!锋芒!”
数根长矛颤抖着凝聚成型。
自己现在就算是借助折扇,所能施展的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虽然是这么微弱的攻击,但还是必须要战斗下去。
即使最后是死亡的结局。
“没关系——!”
带着滑坡空气的尖啸而向着她刺去的长矛被她轻松地斩断,口中还在大声地吼着什么。
“忘记了也没关系——!”
断裂的符文长矛在她身边爆发出剧烈的爆炸。
如今这个弱化版的术法连阻挡她脚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看着她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我会让你记起来——!”
“所有的一切,所有你对我做的一切,所有我承受过的一切,所有你应该偿还的一切——!”
“咒!铁幕!”
然后,冰凉的剑刃划过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