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面突然冒出自己好像经常性地被人拿刀砍这种想法。
被异物划破皮肤深入身体内部的感觉说不出的熟悉。
这好像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自从学会了替身的术法,总是会陷入不得不使用的情况中。
要是这样想的话,就不得不提到自己面对的敌人。
为什么.....?
为什么全都是这种非人的怪物——
阴间的鬼物和神明就算了,为什么连这次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家伙也要强大到这种程度?就算不是神明也相差不远了吧?
毫不吃力地拿着那把巨大的剑肆意挥砍,动作灵敏到完全不在意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铠甲。
这样的怪物。
自己的胜机,不,说是胜机都太过了,应该要说是自己取胜的希望,寥寥一点为了想要活下去所做的挣扎——
在她下一次剑刃划过我身体的时候,身体再一次被冰凉的剑刃划破的时候。
与之前不同,假身并没有立刻化为飘散的符文消失,而是带着腹部狰狞可怖的伤口,更进一步地,把身体更加贴近她。
伸出手掌贴在她胸前坚硬而冰凉的铠甲。
只不过是瞬间的行为而已,她大概也没想到被屡次斩过都没有反抗的假身,这一次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然没有能立刻抽身脱离。
要的就是她这种吃惊的反应。
只需要一秒钟,也许更短。
假身猛地化为了一颗比兵乓球还要小上几分的光团,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死死地贴在掌心说触摸过的地方。
她的铠甲的确防御力惊人,目前的我是完全没有办法击溃的,但若是其上本来就有漏洞呢?
战斗了这么久,准确来说是被她用剑刃砍杀了这么久,这种超近距离的接触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也让我看到了几乎是唯一的希望。
那副厚重的铠甲上,不知为何存在着异常微小的裂缝。
可能是承受过什么正面的剧烈冲击造成的,也可能是本来就有,这些裂缝是由于什么原因而存在都无关紧要,只要它存在,就代表着铠甲的防御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就算是破损状态我也做不到凭借蛮力击溃,但是想要击溃某样东西,不管是人还是防御甚至是牢不可破的万里城墙,最有效的方法从来都不是蛮力。
光团开始顺着那些裂缝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去。
这么细小的裂缝是不可能贯穿整个铠甲的,最多也不过深入几分而已。
不过这样就够了,深入几分,避开其表面最为坚固的地方就够了。
其实也不过一转眼的时间而已,光团就已经将自己全部都渗透进了那些裂缝,而蜜蕾儿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一样,轻皱着眉头四处巡视想要找到我的位置。
大概是对自己的铠甲太过自信了这家伙,认为区区一团小小的能量聚合体不可能能造成任何影响吗?
那你可就得为自己的想法付出惨重的代价——
裂缝中倏地散发出极其刺眼的白色光芒,持续了好几秒之后才重新归于平静。
光芒是消失了没错,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身坚不可摧的铠甲与手中的巨大剑型武器。
娇小的身体没有了厚重的遮蔽物,仅仅只穿着初一见面时那身怪异的打扮出现在视野内。
而她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这次是真的被震惊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本来准备举剑的姿势也因为剑的消失而暂停在半途中。
“怎么,自己引以为傲的龟壳与爪子被剥离之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吗?”
从她面前的墙壁中走出来,眼中看到她的这幅模样禁不住地讥讽着。
这里怎么说也是我自己的房间,怎么可能会不做任何有利的改装,这里的每一面墙壁,甚至是每一样物品,都可以看做是通向临时空间的通道,假身在被她斩过之后我就会躲进里面,但也不能永远躲在里面,万一她要是不耐烦了直接将这里整个摧毁掉,那么也同样会将我身处的那个空间给毁掉,所以只能时不时地出来让她用剑刃砍几次。
而且不仅仅是躲避,如果能够将敌人,比如说她引进空间内,然后再摧毁通道的话,她就会被碎裂的空间给撕碎。
这可以作为一个备用计划,在她没有铠甲的防御之后,应该来说是必死无疑。
至于为什么那团光球能够消除她的铠甲。
并不是摧毁,而是利用某种原理暂时地抹消。
从她身穿着铠甲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思考着如何应付了。
不是一直穿在身上,也不是随身携带,而是在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说的话,这具铠甲就是作为某个术法的产生物而存在。
也就是说能够利用将术法打乱而将铠甲消除。
那团光球中所包含的可不是我自己创造或者是构思的术式,而是原原本本的在前段时间与祸津神战斗的时候纱织所灌输的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构建的符文术式。
真正能够将以符文形态存在的灵力彻底利用的术式,以爆发瞬间激烈的冲击将铠甲内所存在的术法干扰打乱,从而做到抹消。
本来还在想该怎么让它能够接近那个术法附近,正好看到了她铠甲上的细微裂缝。
所以才能做到如今这样。
她没有了任何防御或者进攻的凭依,而自己这边至少还有把无坚不摧的折扇,虽然能不能捅穿那身铠甲我不太确定,但目标只是她的话,只要她的身体不像铠甲那么坚固就完全不存在问题。
然而。
与我的想法不同。
此时应该是面临困境——倒也不应该说是困境,她就算没有了铠甲,但那远超过我的力量并不会因此而消失。不过也至少是完全出乎意料的程度的她,脸上的震惊一扫可空,转而出现的是近乎癫狂一样的笑容。
“哈——,哈哈哈——”
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你认为这样就能够打赢我吗?你认为做到这种程度就能活下去吗?”
“赢不赢得了我不知道,活不活得下去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你.....”
“不要废话了!只不过是在我的剑面前苟延残喘的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真是弱小到令人恶心!”
恶心....吗?
我也对自己的弱小感到恶心没错。
但是,这种话。
这种话可不是一个刚刚在我手上吃瘪的人能够随便说的。
弱小也好,苟延残喘也好,一次又一次不得不被剑刃斩过也好。
至少.....
“咒。”
轻声吟诵着单调的咒语。
白色的符文疯狂地从折扇中涌出,在空中渐渐勾勒出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繁杂咒纹。
然后一股脑地回到身体中。
随之而来的是自身体深处翻涌而来的力量。
远没有上次那么强大,但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够战胜她的方法。
接着这股力量,如同出弦的箭一样冲向她。
我啊.....
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为了活着而战斗。
拼尽全力战斗着,不管敌人多么强大,不管自己多么弱小,不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眼中只有敌人,现在来说的话,就是她。
在小小的房间内,我与她相隔不过数米,眼睛里锁定的她的脖颈也是在瞬息之间就已经近到可以用折扇划过的距离。
但事情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说我的速度已经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的话,那么她的反射神经已经动作就已经超过了人类。
折扇的前端所割裂的不过是残留在视网膜中的残影而已,其本体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差不多可以说是预料之中吧,这样攻击的命中率,无限接近于零。
余势不减地径直冲过残影,即将撞到墙壁的时候才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凌厉到使皮肤都发凉的风在刚刚几乎是擦着背后的衣物过去的,如果自己刚刚在那里停下来的话肯定会遭受到极其可怕的攻击。
而做出这一击的,居然是她那空无一物的手掌。
并起来呈手刀的姿势,还在微微颤抖着。
视野中她缓缓收回了手掌脸上露出极为可惜的神色,似乎刚刚那一记手刀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让她感觉很不爽。
她,真的不是人类吧?
那个小小的疑问在心中长成了参天大树。
仅仅凭借肉体就做出了堪比锋利剑刃一样的攻击,而且还是在避开了我速度快到那种程度的袭击之后,几乎是从容不迫的反击。
就算是经过咒纹强化过的身体,但也只是自己模拟出来的超弱化版,应该是不存在强大到逆天的恢复能力的,也就是说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她以这样的攻击所杀掉。
本来还以为她没有武器之后自己稍微能够放松一下会被一击毙命的防备,却没想到她手中捏着的剑不过只是手掌的替代品而已。
稍微长一点,而且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的这种程度。
不过,再怎么说,她再怎么让我吃惊,也不可能让我畏惧。
再危险也要战斗下去。
抛弃掉心中那些不利于作战的想法,捏紧手中的折扇。
白色的符文如同飞舞的雪花。
再一次,发起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