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到碟仙有什么必须的注意事项的话,实际上流传很广的那些说法是有一定的准确程度的,恭恭敬敬地把人家请过来,也要恭恭敬敬地把人家送走,出于对鬼神的敬畏,同样也是为了避免招惹到自身对抗不了的力量,一般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但实际上,鬼物之流的想法已经偏差正常人太多,会游离在正常世界内的鬼物,大多都是经历了非正常死亡或是因为一些不好的念头聚集而成,其中不乏一些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的所谓厉鬼,可能单单只是请到了她们这件事对他们来说都算是非常让人愤怒的事情,而且她们的力量也会远远超越普通的鬼物到达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无法反抗的程度,再加上举行这种术法实际上相当于一种邀请,自身放开对他们的防备,留给他们相当大的空隙。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不要轻易尝试,当然有必须为之的时候,尽量找一些能够驱魔的专业人员保护自己,实在实在不行的话,就各安天命期待自己运气好吧。
这样说起来的话,其实我也不应该在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做这种事,最起码也要等到绮俪回来才行,不过这妮子不知道去哪儿玩了一时半会估计是不太可能回来。
所以还是决定不要等她了。
两只蜡烛——一只也行,蜡烛所燃起的烛火对灵体有相当程度的吸引力,当然附加了术式的蜡烛则会转变为驱魔的效用,一支笔一张白纸,附身物倒是无所谓,笔纸要方便一些而已,实际上并不用在纸上写上一些东西,灵体若是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到未免太弱小了些,而且我要请的是纱织,除非她是陷入不能自主的情况不然别说是写了就算是让她像上次那样直接干预现实都可以。
人数方面,这个也没有什么要求,至少是对我来说是这样,不管怎么说只是一个唤灵的仪式——碟仙,笔仙,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仙,都只是最简单也是最危险的一种唤灵仪式而已,简单到对施术人没有任何要求,危险到稍有不慎就会落得最坏的下场。
然后就是尤为重要的一点,可以说是关乎到成功与否的最关键的地方。
无论心中到底有多急切,都要将它平复下来,让自己进入一种相对而言宁静的状态,对普通人而言,这种状态是最容易接触到隐藏起来的那个世界的首要条件,特别是主动地想要接触的时候更应该如此。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自己现在也是要被划分在普通人的范畴内才对,顶多也就是多了一些经验的程度。
室内仅仅靠着两盏随风晃动的烛火照明,饭桌和椅子的黑影在微弱的光芒下被拉的老长,还时不时左右摇晃着,如果从外面往这儿的窗户里看的话,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点点橘红色的光芒在飘动的薄纱窗帘的掩盖下昏暗异常。
呼——
经过一些调整,心情稍微地能够适合进行仪式了。
那么。
用手抓握着笔杆,手臂伸直悬空不让它碰到纸张,闭上眼睛。
“纱织.....”
其实这种仪式有其专用的咒文,但如果是想要有目的性地请出某个确实存在的灵体的话,咒文也会有一些变化。
“能听见——能注视——能感受到我的声音吗?请借由我手中的凭依之物,再次接触这个世界。”
“烛火将指引方向,为你铺垫来时的路。”
“请回应我吧,纱织。”
.....
死一般的寂静。
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或者说还是应该按照正规的咒文才行?
“谨此奉请——迷茫的灵魂啊,请将....”
又重新尝试了一边。
然而,除了自己的声音会回荡盘旋一阵子过后,依然还是寂静到连一根针或者门锁轻微的扭动都听得清楚。
似乎是完全没有什么作用。
该不会是......
不,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才会这样,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力量导致的。
疯狂地否定着想要把那种想法撕碎。
“纱织——”
嗯?
一股让人感觉异常刺骨的气息擦过手臂,皮肤上细密的汗毛几乎是显而易见地根根竖起。
这种情况,是有什么被唤过来了。
是....纱织吗?
纸上的笔在没有任何人握住的情况下,缓慢地立了起来。
远非一般的灵体可以做到的事情。
普通的灵体只能给予笔一点点微小的动力而已,但这种已经是完全可以将笔整个操控住了。
“纱织?是你吗?如果是的话...”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问题,被控制着的笔尖轻轻地在纸上摩擦几下之后,开始加重力道写着什么。
写着什么。
“春...虫....”
然后似乎是非常不满意在前面两个字上面画了几道横线,接着在下面写着。
“笨....蛋.....?”
笨蛋?
为什么会写这个?
然而笔尖依然还在挪动着。
“虫.....子....?”
连起来就是。
笨蛋虫子。
等等,这句话,这句骂人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歪歪扭扭的,看起来似乎是日文中的汉字但应该是实实在在的汉字吧?
也就是说,以中文的方式表达着这种话。
该不会是——
“绮俪?你在做什么?”
只有她了吧,会写中文的鬼物之流的,在这附近也只有她了吧。
“为什么你会....”
突然之间哑口无言。
好像,正确的,应该来说,绮俪属于鬼物,鬼物属于灵体,灵体的话,就有可能会被召唤过来。
所以,她会被我召唤过来也是正常情况?
不对啊!
绮俪的话,不想回应召唤的话除非我用禁锢住她的符文逼她来才行吧?
虽然在一瞬间考虑了这么多,但这些仅仅只是在脑海里面进行的,作为凭依在那支笔上的绮俪完全不知道。
她还在挪动着笔尖试图在纸上写些什么。
磨蹭了半天。
最终整个将笔倒过来,啪地一声从中间折断掉。
....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交流方式了吗。
还真是符合她的脾气啊这种事。
随后大概不到十秒钟时间,本来应该好好地锁上了的门,却被轻易地就从外面推开了,小小的身子非常不高兴地带着重重的踏踏声和身后不断沸腾翻滚的黑暗出现在我面前。
“我说,你是脑子抽风了吗在这里玩什么召唤仪式?”
眉毛都快皱成一只毛毛虫了,还有那种仿佛是非常嫌弃的眼神。
“打扰到你了还真是不好意思,本来也没想召唤你的,结果你自己....”
“你就庆幸是我吧你,要不然是别的什么我可就要不明不白地跟着你这种——一起死掉了。”
啊啊,还好事先做好准备对这些字眼屏蔽掉了,这样听起来总算是能够舒服一点。
不过她这么说的话。
也许还不算没有道理。
自己的确在刚才是有些脑袋发热了。
第一道咒文是有目标性的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第二道正规的咒文,是可以将附近的某些浮游灵也一起请过来的,相当于是打开大门邀请他们的意思,虽然还是认为这种程度的仪式请不到特别强大的东西,但不管哪种鬼物都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请到的是绮俪说不准还真是一件好事。
“完完全全是脑袋坏掉了才做的出来的事情,你....”
“好了好了,这一次是我没考虑清楚后果,所以你的批评也不是没有道理。”
面对这种情况,要干干脆脆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行,不这样的话大概是没有办法堵住绮俪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的。
而且,小孩子就是要这样哄的嘛。
“有,有道理?对,我什么时候没有道理了,看在你认错的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我就...”
“不过还有一点,我觉得是你的问题。”
小孩子要哄,也要压,是这个理没错吧。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出问题的不都是你吗你这个——。”
“对就是这个,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你这个——?”
不你可以不用重复也没有关系。
“明明外表这么可爱,为什么嘴巴就这么不饶人呢?这样下去可不行,以后要好好的注意才行。”
有关于她脱口而出就是毒舌这一点,早就想说了。
平时只对我一个人倒还好,要是以后对着外人也这样人家会怎么看我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呢?
所以一定要尽早把这种坏习惯给她憋过来才行。
这样想着,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作为被批评的对象,绮俪的关注点似乎和自己有些不一样。
“可,可爱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说我也在阴间这么多年....”
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好像完全没有把我后面说的东西听进去,反而是开始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让人跟不上思路的东西。
那张本来是生着气的小脸上也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可爱么,这种顺口一提完全不是重点的东西也能让她高兴成这样呢。
虽然无论是外表还是心性都与小孩子差不多,但怎么说也是度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喜欢受到关于外表的称赞这种典型女孩子心思还是浮现出来了。
估计我现在就算是再说些什么她也完全不想听,倒不如今天就到这种程度算了,反正以后也有很多时间慢慢让她改,正好这几天可能自己都没有什么能做的,有绮俪在的话也不至于太——该说是.......无聊吗?
摇晃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脑袋。
只是今天的正事却完全没有着落。
纱织。
她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