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现在完完全全,脱离了与这边的联系吗?”
脱离联系....吗?
“差不多吧。”
换一种说法的话的确是这样,以往还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灵力,现在却全都不见了踪影,如同干涸的深不见底的湖底,本来包裹住身体的水分全都被抽离地一干二净。
至于鬼物之流,就算它们接近到十尺之内,只要没有攻击的意图我就完全发现不了。
紧握起的拳头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若是就这样砸向敌人的话,只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扭断手臂。
“我已经,彻底丧失了驱魔师的资格了。”
“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也许情况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糟。”
丧气什么的,或者应该说是接受现实的表现的才对吧。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种安慰的话不用说也没关系。”
“怎么是安慰呢?我说的可是实话,如果仅仅只是脱离联系的话只需要再对接上就可以了。”
稍微有点,没听明白,这种事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我还会一点办法都没有么,大叔他,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所以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抛过来的某个不明物体砸在了头上。“说那么多不如试一试来的准确。”
很疼的好不好,再说这是个什么东西,明明看起来只是一张青色的纸,为什么会有石头一样的质感和重量,虽然挺柔软的没错但脑袋上绝对也会有肿包了吧。
拿在手上还有种温暖的玉质感。
“试试,能不能撕掉它。”
撕掉?
这种东西,看起来像纸但其实是某种玉吧为什么会用撕这个词,而且要说撕的话,不是只用力气就够了么,要我撕开一张玉这种事真的不是想要讥讽我力气不够大吗?
“别开玩笑了,我没有闲工夫玩这个,今天...”
“废什么话让你撕你就撕。”
行吧,反正也只是动动手的功夫。
用手抓着纸的边缘,用力一扯——
指尖都快掐进自己的手掌了,这张纸却连一点变形的意思都没有。
“再用力一点试试。”
那就再加把劲——
几乎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总算是让它稍微地,拉长了一点。
“再用点劲。”
再?
“你想嘲笑我就直说,别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
“什么嘲笑,我哪有时间嘲笑你,这就是你最大的力气吗?”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承认但的确是的。
“你要纱织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身体能有多大的力气?还要撕这种完全不是纸的东西。”
“行了行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抱怨似乎对大叔没有任何效果,他就像是听不见一样只顾着凑到纸张前面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
“一点裂痕都没有,真是麻烦。”
“没有裂痕真是对不起了呢。”
“你这个臭小子,最近是不是越变越皮痒了,天天到处惹麻烦不说,一有什么坏事第一时间就找到我这儿来,说话还阴阳怪气的,要不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非得好好修理你一顿不可。”
“明明是你——”
“我什么我,你知道这张纸是干什么用的吗?”
“那种事情我怎——”
“不知道就闭嘴好好听着。”
“我——”
“嗯?”
不得不说,大叔严肃起来的时候那张脸真是有够吓人的,怪不得一直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有什么所谓的相好。
特别是他瞪起眼睛来的时候。
“它是用来检测人体有没有,应该说是接触灵力的多少的,一般来说,就算是再怎么差劲的人,都能让它拥有一丝裂开的痕迹。”
这么说的话,我....
“你却完全不能让它裂开,也就是说完全接触不到任何灵气,这已经不是脱离关系的程度了。”
“要说是什么的话,被人将身体的这部分机能一点不剩地全部拿走了这种形容应该恰当一点。”
这种差劲的比喻。
就是说我是坏到最彻底的情况么?
虽然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但被大叔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的话还是会感觉非常难受。
“虽然说是很糟糕,但要是知道真实原因的话,还有可能....”
“够了,这件事的原因我会找出来的,所谓的被拿走的那部分机能我也会拿回来的,说什么丧气说什么糟糕,不过是失去了力量而已,我连这条命都失去过还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真的一蹶不振吗?”
“今天并不是让你来替我找解决办法,而是有其他的事情。”
呼——
虽然这番话说得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这样一来终究是可以讨论过来这边的真正原因。
趁着大叔还没有表明自己还想要追究这些之前。
“关于椎名氏那件事的善后工作和打工方面的事情。”
是的。
说来很惭愧。
我坐在这里的沙发上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却完完全全没有机会提到这些,大叔他能够揪着我失去力量这一点死死不放真的是来之前根本没有想到。
“这种事的重要性完全不能和你的问题相比,要我说你真的应该......”
“我的问题再重要都先放在一边,再说了,整个事件的起因就是在椎名本家的那次战斗,加上椎名深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春的同班,必须要优先处理。”
“打工的事则关乎到我的生存,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挣钱的话就要找一些正常的打工了才行,再这样下去家里就连锅都揭不开了。”
第二件事理由虽然对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却是真真正正地需要操心的问题,我再怎么厉害,虽然说现在已经不厉害了,也是人,人就要吃饭,吃饭就要钱,对吧。
“行行行,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们就不谈。”
大叔将被我扔到地上的那张所谓的测试纸捡起来放到他的柜台里面,摇着脑袋坐到我对面的位置上:“椎名那件事我并没有处理,准确来说,只是单纯地对那个小丫头的处理的话,我想还是由你来会比较好所以没有处理,至于其他的,是她的家事与我们无关,无论她做什么我们都没有插手的必要。”
“那春呢?她在我昏迷之后有没有做什么特别激动的事情吧?”
“她啊,气得发抖也不管自己打不打的赢就想上去和那个丫头拼命这种反应应该还算是比较正常吧,毕竟受到威胁的是她的家人。”
正常才怪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拦住她。”
“拦是拦住了,但也只是那一次,下次两个人单独碰到了估计还是会拼命。”
拦住了就好,至于下一次....
大叔会担心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道理,春就属于那种特别容易冲动的性格。
等等。
昨天,是不是春第一天上学?
上学是不是就有可能遭遇到椎名深雪?
万一她们两个单独在教室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春冲动起来....
这样一说昨天春回来的时候似乎心事特别重,虽然当时猜的是她是想着乐舞天的事情,但也难保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这种原因。
这样越想越担心,越担心就越想去问问春。
但现在就连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做不到——连去看她都做不到又怎么问呢?
“你也不用太担心,因为现在正好有个很好的方案可以顺便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什么方案?”
如果不问就大叔就不会说的话,大概今天之后的自己就算拼命也要把现在的我的嘴给堵上的吧。
“你也跟着春一起去上学不就好了,正好你也没有了驱魔的能力,不是正好完成你的学业吗?”
*
用手中的钥匙在门锁中轻轻地扭动两圈。
几声咯哒之后,成功地将紧闭着的门打开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将室内照地亮堂堂地,茶几上滴落着蜡烛燃烧过后产生的凝结状固体,两只蜡烛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张写着些什么的白纸和断成两截的铅笔。
她现在果然不在家里呢,门锁是反锁的状态,房间里也没有人,洗过的碗碟上还残留着水渍也不知道擦干净。
真是,我才不在一天都不到就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了。
这样想着,轻轻合上了公寓的门。
蜡烛收好放在杂物专用的屉子里,断掉的铅笔扔到垃圾桶里面,至于那张白纸——写着笨蛋虫子什么什么的中文,应该是属于不要了的垃圾,所以也扔到垃圾桶里面,等到可回收日那天再统一扔到外面去,茶几上的蜡也好好地清理干净,最后再把那些碗碟拿出来用抹布重新擦拭一遍。
明明都是这么简单的工作她就是做不好,总是这么粗心大意,男生的性子就算是这么多年了也始终改不掉。
这些都做完了的话,现在应该干什么呢?
应该要说,自己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明明说着已经没脸再看到她了,就连她也是把自己送到医院之后没有留在那里,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忍不住过来呢?
她是确确实实地,在讨厌着自己的吧。
这样说来,幸好她不在家不是么,要是打开门被她看到了,会不会一脸鄙夷地说“把钥匙还给我吧”这种话。
要是自己被这样说了,会不会崩溃到又像上次那样哭着逃走呢?
也许,本来就不应该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