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对视着。
她伫立在杂草中注视着我,闪亮的漆黑皮毛与周围的萧条格格不入。
冬季寒冷的空气,就在我和她之间凝结。
其实,对于猫这种动物我还算有点好感,之前也是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和某人一起救了一只这样的黑猫,现在回想起来,记忆却已经残缺不堪了。
友人似乎很虚弱的样子,一直在医院住着,并且十分喜欢那只猫。
唯一使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她在春日里一个大风的日子,消失不见。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茫然地消失,无处可寻。
“喵~”
那只猫的叫声,打破了许久的寂静。
她在我错愕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进,正当我觉得她会对我做些什么的时候。,这只陌生的黑猫却很自然地爬上了我的车子,在横梁上慢悠悠地踱步。快到尽头时,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我的篮子里。
她缩成一团,呆在篮子里宛然理所当然的样子。
“喵~”
什...什么意思..
话说你怎么这么自来熟啊,再者,我的古董车子可没你折腾的份,本来就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再加上你可是就快要撑不住了啊。
“你是想,让我带你逛一圈?”我试图猜测她说话的含义。
“喵喵~”
这..应该是回应吧..
简直和白一样琢磨不透哎...
抱歉我当初学习不努力没有学会猫语,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
“嘛,就当你默认了。我这凄苦的新年就要和你一起度过了啊。”
由于她没有理睬我,我讪讪地耸了耸肩,骑上了吱嘎作响的自行车。
大概把这小小的城镇逛了一遍之后,我的空腹感在运动的加深下变得更加剧烈。这期间她一直很老实地呆在篮子里,时不时叫上几声证明她的存在。
“唔,你有没有吃早饭?”
或许我是自作多情,竟问起了篮子里的猫。
不过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反应。他眯起了一只眼睛,然后挥挥爪子。
“喵——”
这么说,是没有吃吗?还是说,这是“这是吃饱了不用在意我”的意思呢?
没想到这猫比我还自作多情欸,挠头。
“嘛,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吃泡面填饱肚子吧....呃??”
她好像很生气似的,把爪子扬起来,用力拍打着车篮子,本来就不结实的自行车因此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喂!这车子可经不起你折腾?”
“喵喵喵!”
“你这是在破坏文物呀,做人,呸,做猫不能这样啊!”
看他气鼓鼓地在篮子里缩成一团,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本来也是打算到她那里去,不过只有2000元还真是不太敢……过年期间,也大概只有她还在营业吧。尽管我认为她不会喜欢我去拜访她,不过我还是骑着我的车子向目标前进。
我带着黑猫从繁华地段转出,在周围有些泛凉的阳光中前行,当周围明亮的色调一下子暗了下来的时候,我减缓了车速。街上的行人都看不清面容,有种阴冷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中。
我凭借着记忆在阴暗的小巷中穿行,街边满是些奇怪的店,卖着没见过的东西。
BLACK-LIGHT
店牌的广告灯是和背景一样的黑色,似乎很切合这里的氛围。店面很是冷清,我将车子随意地靠在墙上。想要把黑猫抱下车子,却被她嫌弃地瞅了一眼,在我的惊愕中跳下了车子,得意地在地上打转。
我无视了这东西对我这么不尊重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店门。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和一个飘渺的女声同时响起。
“欢迎,今天也是黑色的苦瓜呢。”
“要是你在参拜时抽到了【凶】,我想你也会是黑色的苦瓜的。”我一脸颓废地面对着站在柜台后的少女,说道。
她忽的笑了:“不一定喔,我可是极度厌恶那些神来我的小屋呢。”
也是啦……
我环顾着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房间,黑色的地板,黑色的桌子,黑色的书架,唯一多出来的,是黑色的……灯笼。
“等下。为什么是黑色的灯笼?”
“因为我喜欢黑色。”她笑着答道。
听到她这么说,那沉重的违和感又翻涌了上来。
正在微笑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纯白的头发,白皙的肌肤,……怎么说,和这个店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就是白。
也是三年前,当我首次遇见她时,为她起的,十分简单易懂的名字。三年过去了,她倒是没什么变化呢。
一边感慨着,我坐上了柜台的高椅。
“就因为你这样,这三年才没有多少新客人来吧?”
“说话可真难听呀,再说——”她笑着抱起黑猫,说:“这不就是新客人嘛?”
那只猫很舒服地在手上蜷成一团。
“喂!不能差别这么明显!我连碰下都被你嫌弃!”
“真吵闹呢……”她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如果是,她无法或者说是不允许呢……
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从柜台上下来“不要在意,于是——要点什么吗?”
......
“那个…我只有2000元…”
“那你走吧。”
“哎!可是!新年把人撵出去真的好吗!”
她一边抚摸着猫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我倒是觉得,你还是以后不要再来比较好。”
她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轻轻的吟“黑色的猫,背负死亡而来;月下初生的黑色少女,唱着古老的物语......”
“这是什么?新歌吗?”
她骤然停止了歌唱,笑笑不再说话了。
周围一片寂静,遥远又空洞的心跳不断撞击着鼓膜。
“有时候,你也真让人厌恶。”
她背对着我摆放杯子,看不见她的表情。
“喵~”
趴在桌子上的猫伸了个懒腰,从柜台上跳了下来。
“不过,看在你给我带来这只猫的份上,还是照顾你一下吧。”她转过身递给我一小杯咖啡,又接着问“这只猫,有名字吗?”
“噫?我不知道哎…”
在街上遇到的猫,让我去哪搞名字啊,我接过咖啡,小心地啜了一口。
“那就叫巴拉克吧。”
我为什么记得这是个暴君的名字…
“不能可爱一点吗?”
“可爱?”她不屑地瞅了我一眼“那【巴拉克糖糖小亲亲】不就挺好?”
“噗!”
我终于忍不住了,捂住肚子痛苦地靠在柜台上。
“好啦,不开玩笑了。”她停顿了一下“就叫小仓吧。”
小仓、为什么会是这个......
我诧异地盯着白,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玻璃杯,好像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与我曾经的好友完全一样,小仓,她的名字。那我至今不愿挖掘的记忆,从我内心深处翻涌了上来。虽然面貌早已破碎不堪,但名字我仍依稀记得。
在我身边挣扎着死去的......小仓。
“那么,一起吃吧。”
她用叉子一块块地喂着黑猫,完全无所了我的存在。
我生气地想要喝一口咖啡,却发现杯子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空了。
“2000元哦。”
“喂!”
周围黑色的灯光映在她的白色上,成为一种十分不和谐的灰色。
果然,抽到【凶】不存在好事啊。
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里面清凉的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