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密林的深处,矮山脚下的一处斜坡,古旧庙宇的地下,暗藏着一处机关。
宴略显艰难地跨越密林,缓缓地走向那里。
村外的树丛时而有野兽出没,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家家户户的孩子们从小就被大人告诉,不要随意出村。但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需要在意那些的小孩子了。
她的心情无比复杂,她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了,仅仅因为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她也绝不会做到那种地步,对缇娜口出恶言。但是……那绝不是梦。
密集的树丛掩盖了去路,宴的脸上带着小小的孤寂,她抬起手,圣洁的光辉仿若从天际洒下,将她沐浴其中,于那光辉的照耀下,银白的辉火从其白嫩的纤手中突兀隐形,又突兀消逝。她有些生疏地催动那火焰,银色辉火在其手中忽隐忽现,最终慢慢趋于稳定,随即,她纤手一转,将那火焰撒向眼前的树丛。
“轰!”
而这个火焰便是证明。
只听一声巨响,树丛在辉火的冲击下瞬息之间便化为了乌有,而一处隐藏在树丛中的古旧庙宇也显出了它原本的样貌。
古旧的黄褐色墙壁上刻印着一只巨大的蜘蛛,庙前更是倒挂着一只半人高的蜘蛛雕像,它似乎尘封已久,看起来已经近乎是一座废墟了。
宴毫不犹豫地继续深。
“咳咳……”
扑面而来的尘埃让少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望向四周,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仅仅是一个完全不像样的礼拜堂而已。
但是,如果根据梦中的那个缇娜说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才对,而第一次,是缇娜带她来的,诱骗着那个完全信任着她的自己,把自己的火焰,以及它所象征的一切全数夺去了。
宴喃喃着检查四周,想要找到一些古怪之处。
“如果是在这里夺走的话,应该不只是因为这是没人会来的地方才对。一定有可以把我力量夺走的某种东西在这里。”
而那就是证明,证明自己的梦是真实经历的铁证。
不,即使找不到,宴想,自己也已经回不去了。
那个完全颠覆了以往的温柔形象,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只会嘲笑愚弄着自己的女人,她已经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了!不如说,仅仅是想到就会生理性地感到恶心。
她的双眸微红,用一副快要哭出来似的表情,对自己说。
“缇娜,我讨厌你。”
伴随着这句自语,与缇娜的相处却不断地在宴的脑海中涌现,年仅十二岁的她,此刻却至少有着半辈子与缇娜相处的记忆。她忘不了,怀念着,憧憬着,她把她的一切都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但现在,她必须要讨厌那个占据自己一生的女人才行。
她——
——做不到。
“啪!”
少女无力地跌倒在地,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地面,就算再怎么想要去讨厌,她也做不到,她完完全全地输了,就算知道了那一切,看到了自己惨痛的未来,仍然无法放下她。就算是现在,脑海中仍旧充斥着提娜的笑颜,她人生的每一个部分,全部都无法忘却。
“呜呜……”
她抱着腿,把脑袋埋在大腿上嘤嘤地默默流泪,然而在其身后,一道阴影缓缓笼罩住了她。
“不要随意到这种可疑的地方来。”
她赶忙擦干眼泪,抬头向身后望去,她的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着银白色铠甲的魁梧男子,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波澜,仅仅只是站着,便给人一种宛如山岳般坚不可摧的气势。
“恒曜……大人……”
宴下意识地道出他的身份。
如果说,要问一个人世界上最强、最大的势力是什么,那么他们一个定会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光耀教会。那这个男人,便是光耀教会下属的光耀骑士团的现役团长,同时也被默认为整个大陆最强的男人。据说他的战力等级为——传奇之上。
完了!他刚刚都听到了吗?!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身后啊!!好尴尬啊……我要怎么办啊!而且一不小心把他名字说出来了,我现在应该不认得他才对!
宴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的脸。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号称全大陆最强的恒曜,会来到这种连魔法存在与否都要争论个老半天的小村庄,不如说,来的原因就是为了她。
为了迎接由神所选定的教会圣女,光耀骑士团自然要以最高规格的配置接待。虽说宴的记忆中,前世并没有看到他的到来,接待她或者说缇娜的,是这位大叔的亲传弟子,有光耀教会新生代最强之称的骑士零晖。
没有在意宴随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或者说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大人物实在是稀疏平常,导致根本没有注意到,恒曜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对着宴发问道:“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
“我感觉这里有些古怪……嗯,恒曜大人知道哪个神庙是以蜘蛛作为图腾的吗?”宴可不想自己的私事被这种老古板刨根究底,真的会社会性死亡的,她连忙转移话题道。
“悠久教会的创造者神庙,听说在西南那一带很火,没想到这里也有。但就算是废弃已久的神庙,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想要在这里探索,请容我跟随。”
“嗯……是……”
宴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下来,老实说她现在也是摸不清头脑,恒曜已经是知道她的圣女身份了吗?为什么一股自然熟的感觉啊!如果是普通的小女孩被陌生大叔这样搭讪,恐怕都要哭出来了!能不能有一点自觉啊!!
宴有些僵硬地又在这几十平方的大厅溜了一圈,但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但比起刚刚孤身一人,后面跟了个高龄大叔,安全感倒是拉满了。
“那个,完全没有发现……恒曜大人能感觉到什么机关之类的吗?”
“机关?不知道,不过那块地板下面是空的,应该有个地下室。”恒曜指着远处的地面道。
宴抽了抽嘴角,说出自己的猜想:“莫非,大人早就感觉到那里是空的了?”
“不早,进来的时候才感觉到的。”
那不就是一开始就知道吗?!为什么不早说啊!!
安全感拉满,但血压也要拉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