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没有节奏地起起伏伏,雨水从天而降。
温轻澈不在乎昂贵的裤子沾了污水,不在意那名牌的鞋袜浸透脏水。因为这些不是自己花钱买的,他自认为没有资格越过周野去心疼。
可能她自己压根不会为这些东西心疼,只会是认为要扔了,像是一次性用品。
天空是看不清的颜色。
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有人,温轻澈推开门,试探性地把头探出,客厅里没有人,餐桌上放着个东西,这告诉了他家里来过人。
“姐姐?”他轻声地呼唤着,玄关处的鞋子,还有她没有关上的房门所流出的长长的光印证了脑海里的猜测,白鹿回来了。
他脱着鞋子袜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拖鞋换上,然后又溜进自己的房间里把湿掉的裤子换了,屋子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温和许多,感觉不到那份清凉得像是细针刺入皮肤的感觉,屋子里很柔和。
白鹿在自己房间里看着书,其实房子很大有着专门的书房,但却被锁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房间也被锁了起来,两百多平米的房子里锁了几十平米,那是白鹿的意愿,那些被锁上的房间里可能存在着什么不好的东西,像是邪祟又或是怪物什么的。温轻澈从未过问,因为不敢。
而现在却是不想了,因为脱离扮演人格他真的不在乎房间有啥。
在他看来不白鹿就是逃避罢了,不想去面对母亲遗留的东西,完全熄灭了睹物思人的可能。当然这是他自己的臆想,真正的原因是不是这样他无法保证,这只能去问亲爱的姐姐了。
白鹿的房门没有关,门留出的缝隙透出长长的光,温轻澈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静静走去,探出头看着她。
白鹿依然素雅,温轻澈的动静她知晓,此时的她把书放下对她淡然一笑,这样的笑很冷淡,与对陌生人出于礼貌的笑很相似。
她从书桌的位置上站起,然后走向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这样的问语听着不是强硬的质问,是温柔又关心的话语。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注意到了那粉色的发夹,蝴蝶形状的。白鹿轻笑着,“真可爱呐。”她这样的笑才是出自真心的,冲淡了一贯高贵的模样,化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在灯光下,少年的睫毛投出淡淡阴影,他突然低着头,错着视线看着一边,“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早。”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中午。”
“你饿了么?”她突然又问,温轻澈确实有点饿了,豪不矫情地抬起头对着姐姐道:“饿了。”
白鹿勾唇一笑,“我给你做饭吃。”
雨在下车之前就又下了,只是那时很小,但走到离家没有几米的时候倏然下大了,像什么什么崩溃了一样。
这是一座被雨包裹的城市,淅淅沥沥之间还要下好久。
白鹿做着一些家常菜式,在这个气温不定,穿衣混乱的季节里很适合,合适地放入嘴里吃着。
吃饭的时候显得有些安静了,白鹿把电视打开,随意地调到一个不是播着广告的台。
“你很冷么?把扣子扣得那么满。”
突然之间白鹿这样问询,这让温轻澈夹菜的手都是冻结一般,但很快他就把夹着菜的手收回,迅速地扒出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却又可爱地道:“很冷……”他努力地咀嚼着,咽下后点着头,白鹿一直是微笑着,看见弟弟的反应又或者说回答,她点着头,继续吃着饭。
扣子扣得齐,衣领拉得那么高完全是遮蔽脖颈上的吻痕。
白鹿细嚼慢咽着,她连吃饭时的神色与动作都值得去欣赏,喝着一杯水,余光瞥着弟弟,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澈澈。”
“嗯?”温轻澈逐渐习惯了姐姐对自己的称呼,抬起眼与她对视,她道:“你这身衣服我怎么以前没见你穿过?”
温轻澈抿了抿唇,心中不免紧张,他先是说着,“我渴了。”
“嗯?”白鹿疑惑着,但却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温轻澈瞧着姐姐的身姿,不知为何心中害怕她,害怕她发现自己与周野的事情,这莫名的害像是理所当然的害怕。
但他很冷静下来,在白鹿倒水的时候说道:“我有很多衣服姐姐你都没有看过呢。”
这样的理由白鹿相信,因为这很像是实话,是正确答案。听着弟弟的解释,她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温轻澈接过姐姐递来的水杯,也是不经意间触碰着都细腻温热的手,他把水喝了一半,然后继续吃着。
“澈澈愿不愿意和我去国外生活啊?”
在心中欢呼着侥幸逃过一劫温轻澈,听闻姐姐这样的话,他抬起头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眼睫好似蝴蝶欲要飞离的振翅,那双眼像轻澈得是被雨水洗净了一般,闪动着勾人心弦的神采。白鹿准备说的话都要忘了,好一会儿才是想起要说些什么,“去英国伦敦,那里很好的,国际大城市。”
“那里下雨么?”
“什么?”白鹿先是一愣,然后才是明白弟弟的问询,她道:“不管是哪里的城市都会下雨的。”
他轻声地“嗯”了一声,继续吃着饭,视线时不时地看向电视。
“去么?”她又问。
温轻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姐姐,她能瞧得出姐姐的期许,希望自己答应。
但他却是不想去,他先是看了一眼姐姐,然后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饭,连电视都不去看一眼。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白鹿勉强一笑,把碗里最后的饭吃掉,把旁边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白鹿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她把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得很好,让外人无法通过她的眼去接触的她的心。
饭后,白鹿洗着碗筷。温轻澈坐在沙发听着电视,看着手机。
手机上并未有什么好看的,他只是不愿等会儿瞧着姐姐,不敢直视她的那种悲切。
白鹿把碗筷洗完后就坐在温轻澈的身边,她安静地看着电视正在播放的节目,稍微看了看弟弟的所作所为,她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乐子,突然叫着他,“澈澈。”
温轻澈下意识地回应着“姐姐”二字,同时也是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着眸子看着白鹿,只是后者突然凑近了几分,这是猝不及防也是始料未及,她的面容精致无暇是美玉精雕细琢的结果,她把他的手机夺过然后轻声道:“这么近看会容易近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