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温轻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却也一如既往地害怕，听闻如此的声线，白鹿就好似回到了很早之前，现在这样子与那时他害怕自己时的模样几乎没有差别。
“是我太笨了……”他又道。
“不怪你。”白鹿想说些安慰的话，但终究想不出合适的话语，只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姐姐不行，是我太笨了，不怪你的。”
这句话细听之下像是藏着阴阳怪气，但温轻澈不觉得姐姐会用这个嘲讽自己，只是轻声道：“不怪你。”抬起眸子，那双眼睛有着清晨氤氲的薄雾，是水晶琉璃的光泽，眼尾像是被彩笔勾勒过的是异样的淡粉，细看之下，无可挑剔，稍微地走神后，白鹿摇了摇头，接着闭着眼睛沉思了一番，然后睁开眼睛深深又长长地呼吸着，再然后温轻澈就见着姐姐露出微笑道：“我们继续。”
白鹿的教学很细心，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又轻柔，关心又关爱。她不会生气，不会发火，更不会骂人，只会笑，是勉强的笑，是矜持的笑。
这让温轻澈心很慌，莫名的彷徨，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姐姐。”在白鹿让自己做题，而她视线看向别处时，他伸出手抓着她的衣角扯了扯，“怎么了？”她视线转回来，依然是熟悉的微笑，“是题不会么？”
“我不想做了……”少年眼帘低垂，眼眸轻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灯光照耀带起一片小阴影，他的话语透露着忐忑不安，不敢直视的小动作表露了所有的情绪。
白鹿没有立即回答，又或者说是答应。沉默了一会儿才是说道：“不想做那就不做吧。”她答应了。
她的语气平静，听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少年闻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细腻的肌肤上起起落落，突然抬起头不再怯懦，看着姐姐，“我是不是很蠢？”
“嗯？”白鹿伸出手摸着他的发顶，“不蠢的，不要这样想。”
白鹿的温柔在他身上肆意透支，她总会让外人联想到高山顶峰上最纯洁的雪以及最冷冽的风，她现在的行为与她该有的性格和形象丝毫不沾边。
她道：“澈澈很聪明的，不要妄自菲薄。”说完她就起身了，“既然澈澈不想做了那你就去玩吧，刚好我也要出去一趟。”
“去哪？”
“去学校。”白鹿说着。
“好吧。”
如此，他没有再去追问。
现在离着上课时间也没有多久了，硬生生地在此浪费了这么久，温轻澈感受得出姐姐的尴尬，对于自己也是对她。
之前信誓旦旦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是不知好歹，又或是自大妄为，白鹿不想表达出，只能沉默。
温轻澈知道姐姐一定失落了，因为后面她都不怎么笑了，就算是笑也是强撑，犹如是面对陌生人的礼貌。
她现在离去像是逃避，远离自己，温轻澈暗自腹诽，安静地收拾着卷子。
姐姐的字迹很好看，一手钢笔字是他绞尽脑汁都找不到适合夸赞的话。
雨停了，是中场休息，太阳许久不见地出现，打破灰蒙蒙的云雾的桎梏。
余留在地上的雨水的折射像是在阳光照射下的鳞片，金光闪闪，流光溢彩。
那些雨积在马路边，车轮快速无情碾过掀起涟漪，泛起波澜，是连靠近都不敢的意境。
有落叶掉入其中，得出安稳平静的圆圆圈圈。
温轻澈轻声地咳嗽着，发现嗓子有些难受，同时鼻子里有液体不自觉地流出，控制不住的难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涕，随意又刻意地丢入垃圾桶里，好像感冒了。
下午的课，温轻澈状态很不好，头晕得想吐，只是他一直趴在桌子上，别人只当他是困了在睡觉，最多只是感叹有这么困么？一下午完全就是无精打采地趴在那，老师不在乎只是因为他的学习不好，哪怕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被归纳为无可救药的类型。这很死板，因为这些老师同样老旧。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老师没有留恋地走出了班级，一切都开始躁动，书本、书桌、书包，喧嚣得无以复加，这让温轻澈更加的难受。
他起身拖着浑噩的身子与混乱的思绪去了厕所，把自己锁在隔间里然后拿出电话，找着姐姐，想让她接自己回家，只是根本打不通，一直是正忙。
打了很久，温轻澈不再坚持，便是回去了，班级现在除了值日生其他人不见踪影，温轻澈不想动便是继续趴在桌子上。
“你没事吧？”
“没……”他依然趴着发出沉闷的气音。
那位同学没再说什么，把卫生打扫完后才又是问道：“我走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好……”依然是那样的情调语气。
温轻澈继续待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下课了响了，独自待着一节课的时间。
夕阳斜斜照进教室，打出落寞的颜色。
他无法继续睡着，他强撑着精神把书包收拾好，然后慢吞吞地出了教室，不忘叮嘱地锁上门。
夕阳已经被夜晚吞没大半了，是夜色的油漆给天空上色。
视线模糊，像是有细密的雨落在眉眼。
但没有落雨，也闻不到来自遥远天空的气息。
“阿澈？”
出了校门，便是往着车站方向走去，只是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这声音带着些许的试探，或者说是不确定开口。
他转着看去，是熟悉的身影。
“阿渔？”他歪了歪头，看着她。
宋听渔逃课了，不愿多待，只是刚刚翻出校墙的她就遇到了熟悉的人儿。
“阿渔，怎么样了？”
那是不熟悉的声音，但宋听渔却熟悉，她们逃课是一堆人一起，单个是没有任何的心思。
宋听渔看得出温轻澈的异样，伸出手上前用着手背触碰出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是发烧了。
“你怎么回事？”
“怎么怎么回事？”
宋听渔有些无语，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抓住他的手就往某个地点带，不在乎等待她回应的朋友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