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不再有甜的味道,只有酸,酸得想立即呕吐。
靠近告示栏,一切都是放在眼前,那张纸写的东西完全是一种污蔑,但似乎又是事实,无力反驳也手足无措,双手用力地握紧起来。
周围人的声音像是苍蝇也像是蚊子,是恶心的声音,是烦人的声响。
这也像是脚踏着缝纫机的声音,也像是手在快速敲打键盘的声响。
温轻澈只感觉嘴里的山楂好像腐烂了一样,恶心得发呕,他退出这里,转而跑向最近的厕所,躲在那里,把东西吐掉,在洗手池里不断捧着水拼命地漱口,想把那股味道完全洗掉。
预备铃打响了,人群四散奔逃,温轻澈从厕所出来,往着告示栏走去,伸出手把那小作文扯掉然后撕碎,那些碎屑藏到口袋里。
上课铃打响了,温轻澈并没有往着教学楼走去,而是又返回了厕所,把那些碎屑丢进去,然后一直反复冲水,前后约一分钟,这才停下,出了隔间,到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洗着手顺带也是洗了一把脸,水开的有些大,胸口和衣领湿了几分。
走进教学楼就像是走进了山洞,缓缓摸索到阶梯,手扶着栏杆,脚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
脚步声很清晰,很空洞,周围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放佛身处在寂静的深夜里,慢慢地前行,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声音,是呼吸也是心跳。
温轻澈走到属于自己班级的那一层时,世界顿时开朗起来,他听见了读书的声音,学习的声音,笔尖摩挲草纸的声音,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好吵闹,声音很细,很杂,使他惶恐不安。
慢慢地向前走,班级是这层最后的的位置,是走廊尽头。
阳光意外地明媚,斜斜照进走廊,被切割出恰当的形状。
班级已经在上课了,温轻澈喊了声报告后就直接进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了睡觉,太困了,也太累了,没有一丁点的心思去听课。
下午的四节课,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度过的,傍晚,太阳的光线稀薄,是随时要逝去的态势。
温轻澈在离放学还有几分钟就醒了,咳嗽了几下,目光瞥向窗外,远边的云彩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那样的绚丽火红。
下课铃打响,代表在学校的今天完结。
温轻澈没有随着大部队如浪涛汹涌似的离开,而是坐在座位上看着夕阳,直到人烟稀少才是起身离去。
告示栏的那一块是刺眼的地方,是痛得睁不开眼,目光望向那,是充满勇气地看向那,发现那边回归到了原有的人气。
高三还在上课,温轻澈望着高三又或者说是宋听渔的方向。
太阳的落下是没法强留,月亮的显现是无法拒绝。
十点半顺利地出了校门,清冷的月辉撒在头上,想象得出头发会是怎样的颜色,最近不会下雨了,便是骑车。
手机响了响,震了震,但宋听渔拿出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都是温轻澈的消息,她不想看到他。
只是刚刚骑上车,她便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阿渔。”
宋听渔停下车,回头看了看。
温轻澈喘着粗气跑动着,空气在鼻腔里发出共鸣。
干净的校服,漂亮的少年。
宋听渔注意到了他的书包,他一直在这儿?
他慢慢走过来,蓝白色的校服在月光与路灯照耀下出尘得很,温轻澈的面容有些憔悴与病态,肌肤无瑕通透,发丝微卷,嘴角露出浅笑,他依然漂亮,可却很有毒,像是一株罂粟花。
宋听渔对上他的视线,身子有些僵,“你要干嘛。”
“听我解释好么,事情不是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的?”宋听渔语气冷淡,唇瓣噙着冷笑,不客气地道:“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和她做没做?”
这样的质问,打乱了温轻澈的准备,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说啥。
宋听渔心灰意冷,他的迟疑,他的犹豫,他的沉默完全是印证了她心中的一个答案。
“你真恶心,不知廉耻。”她平静地把话说完就是要走,只是温轻澈上前抓住了她的车,让她一时半会动不了,宋听渔回头看了看,“放手!”她的话语蕴着怒意,她生气了。眸子里是冰冷的神色,纯黑的瞳孔里满是厌恶,也有警告的意味。
温轻澈的脸霎时苍白了许多,血液都僵住。
宋听渔饱含怒意地说道:“你真的很烦,不懂礼义廉耻怎么写的么?”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好看,现在却有着一种厌烦的压抑,“你真的很贱。”她摇着头鄙视着。
“我…我……”
宋听渔平静地看着他,“放开。”她下车推开他,然后头也不回骑上车离去了。
“对不起……”
她离去了好久,温轻澈才是想到该说些什么。
夜晚的路上,错过了最后一趟车,温轻澈便是走着回家,马路上的车零零散散经过,路灯闪烁,代表着要该修理了。
回到家更加的晚了,他这一次带了钥匙。
屋子里没有人,姐姐不在,温轻澈和她说过中午不回家,但晚上却没有说过不回家,打开客厅的灯,感觉有些饿了。
但他闻到了股香味,是厨房里的,家里的确没有人,但白鹿却做了饭菜。
手机之前关机了后就没有开机,温轻澈把手机开机,霎时间一堆消息推送过来,而他眼疾瞧见了姐姐的消息。
“我晚上有事情不回来了,吃的在厨房里,澈澈自己吃吧。”最后附带个笑脸的表情。
五个小时前的消息,温轻澈吸了吸鼻子,惨淡地笑了笑。
食物是温热的,温轻澈也没有重新热一热将就地吃完就去洗漱了,然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只是怎么也睡不着,拿着手机找着宋听渔给他发了条消息,而这时才是发现已经被他拉黑了。
对我的恨难道深入骨髓了?咬牙切齿一般的。温轻澈这样想着,也不伤心,把手机默默放回。
这一夜睡得不好,中途醒来了好几次,不是噩梦,只是单纯睡不着。
白鹿当真没有回来,这一夜显得太过安静了,醒了一会儿又是睡着了。
早上的时候,温轻澈又是睡过头了,只是这一会儿他没用理由与借口了,准确来说没有姐姐为他那颗不善言辞的心创造一个薄膜,让他心安理得的无所谓。
时间在刻意在意的时候流走的速度非常快,温轻澈快速地穿好校服,然后敷衍般地洗漱,接着便是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十点多的时候一身校服的温轻澈很显眼,但让人关注的不是那身衣服,而是他的本身。
他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愿去直视别人的目光。
到了学校,温轻澈就铆足劲地奔跑,校门口的保安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也不登记。
操场上能瞧见上体育课的学生,温轻澈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地往着教学楼跑去,明明学校与书包是完没的搭配,就像是一家人那样的不突兀,就像是鸟与天空那样紧密联系,但温轻澈却觉得不自然,背着的不是书包,而是炸弹。
到了教室所在的那一层,安静得不像话,是夜晚的寂静,是猛兽的匍匐。
步子也渐渐地放轻放缓了,温轻澈记得现在上的什么课,也记得那个老师很年轻,而因为年轻则是很好说话,他直接一鼓作气地走到教室门口,只是报告还没有喊出就怔住了,上课的老师不是记忆里的那个,而是被全校学生冠以许多恶称的副校长
“你怎么回事?”
对方问道,眼神不善。
教室里是不同往日的气氛,很安静很乖巧,而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是看向温轻澈,让他有窒息的感觉,是搁浅的鱼,是坠落的鸟。
“进来吧。”
是气球到了一个阈值即将被爆炸的时候被放了气,温轻澈当即是进了教室坐在位置上。
原来那个老师有事请假,这节课是自习,副校长来班上维持纪律,这纪律很好,没人敢违反。
所有人都是紧绷着,没有一点的松懈
一直到下课才是好一点,副校长走的时候目光看向温轻澈,“跟我走。”
周围人的目光是怜悯也有幸灾乐祸,但大多数都是可怜可惜之类的情绪看待。
副校长教高三一个班的语文,而她的办公室也在那一片。
副校长的办公室并不是单独的,而是两三个人共用的,只是现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副校长坐在自己的位置,然后打开抽屉还是在看什么资料的,过了一会儿她视线转向温轻澈,“你叫什么名字?”
“温…轻澈。”
“为什么迟到?”
“睡迟了。”他如实答道。
“你有你家长的电话么?”她问道。
“有。”
“打一下。”她示意着他去用旁边的座机,温轻澈没有犹豫,但所谓的家长,其实就是白鹿,是姐姐。
电话拨通,白鹿很快接通,因为是陌生来电,她用着礼貌的态度温和的声音,“喂,您好。”
“打通了。”他看向副校长,对方坐起身把电话接过,然后就在诉说着什么。
温轻澈就在一旁看着,心中默默向着系统吐槽着,【统啊,你觉得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不过迟到就要叫家长。】
【宿主有何见解?】
【叮嘱我以后不要迟到不就行了?】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温轻澈向她竖了个中指以表敬意。
为难我?
好一会儿电话终于是打完了。
“没事了,你走吧,下次记得早点起。”
好像真的没事了。
【宿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叮嘱么?】系统突然又出声道。